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在下阎君,今天也在努力转正

  

我死了。

准确来说,是肉身被雷劈成了焦炭,魂魄却卡在地府大门口当实习阎君。此刻正蹲在奈何桥墩上,看着面前摔成八瓣的青瓷碗,耳边传来孟婆中气十足的吼声:“第三千六百八十四个!姓沈的,你今天不把老身的汤锅赔干净,信不信我往你转正考核表上盖‘差评’章?”

脚边蜷着只通体雪白的谛听兽,正用爪子扒拉我绣着暗金云纹的衣摆:“大人,要不您把上个月私藏的忘川陈酿......”话音未落就被我捂住嘴,远处飘来牛头马面看热闹的窃笑。我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想起三天前判官笑眯眯递来的《阎君转正考核手册》,第一条赫然写着:维持地府和谐工作氛围。

“孟婆婆消消气,我这就去人间给您找新汤碗。”我掐诀召出生死簿残页,泛黄纸面上突然浮现朱砂小字:【子时三刻,醉仙楼头牌自缢,疑点:新死鬼魂未归】。正要细看,纸页“唰”地卷成筒状敲我额头:“实习阎君沈昭,逾期未处理人间异状,扣功德值十点。”

谛听兽突然竖起耳朵:“大人,醉仙楼出事的是上个月给您抛过绣球的花魁。”我手一抖差点把生死簿甩进忘川河,身后传来黑白无常异口同声的咳嗽:“听说转正考核里有个‘作风问题’评分项......”

“都闭嘴!”我拎起缩水成狸猫大小的谛听塞进袖袋,纵身跃上三途川的摆渡船。船头灯笼映出腰间玉佩闪过诡异红光,那是我在忘川河底捞到的残破玉牌,正面刻着半句诗:曾是惊鸿照影来。

戌时的醉仙楼灯火通明,我化作锦衣公子模样踏进大堂,迎面撞见个抱着琵琶瑟瑟发抖的小厮。他脖颈缠着圈若隐若现的黑气,怀里琵琶弦无风自动,弹的竟是《安魂曲》。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啊。”香风袭来,老板娘蔻丹染就的指甲点上我肩头,“今儿不巧,我们红袖姑娘染了急病......”话没说完,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我袖中谛听兽猛地炸毛:“怨气浓度超标!有厉鬼在篡改生死簿!”

踩着雕花栏杆跃上二楼瞬间,整条走廊的烛火齐齐变绿。最里间厢房门缝渗出浓稠血雾,隐约可见红衣女子悬在梁上晃荡,发间金步摇却诡异地指向东南方——那是我私宅的方向。

“红袖姑娘,你的绣球我可没收。”我并指划开血雾,袖中飞出十二道镇魂符,“生死簿说你本该在奈何桥排队,怎么......”符咒突然自燃成灰,女子脖颈发出“咔嗒”脆响,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冲我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找到你了,云阙仙君。”

我后颈寒毛倒竖,这名字炸得脑仁嗡嗡响。三天前在忘川河摸鱼时,玉佩也闪过同样红光,水面上竟映出个戴玉冠的白衣身影——可惜被巡逻的夜游神一嗓子吼没了。

“姑娘认错人了!”我甩出勾魂索缠住房梁,借着惯性荡到女鬼身后,“地府十佳员工公示栏看过没?本君连续三个月......”话卡在喉咙里,那截本该捆住鬼魂的玄铁链,此刻正被女鬼用两根手指捏着把玩。

谛听兽从袖口探出脑袋倒抽冷气:“她能触碰冥府法器!”檐角铜铃突然疯狂震颤,无数血色丝线从女鬼袖中涌出。我蹬着墙面急退,却见丝线织成张巨网,每根都缀着细小银铃——这分明是仙界月老殿的红鸾线!

“仙君当年剪我红线时,可没这般狼狈。”女鬼声音忽变清冷,面皮如褪色宣纸般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我趁机拍向腰间玉佩,这东西自从跟了我,每逢危机关头就会......

毫无反应。

淦!上次对付黑山老妖时喷三昧真火的劲儿呢?

骨爪擦过耳际的刹那,怀中生死簿突然暴涨金光。女鬼凄厉尖叫声中,我眼睁睁看着残页自动撕成纸人,扭着秧歌把红鸾线编成个丑了吧唧的中国结。

“临时工手册第三千六百条,”纸人们齐声诵读,“当遭遇不可抗力时,允许调用直属上司的......”

“吵死了!”孟婆的虚影从中国结里蹦出来,抡起汤勺把女鬼敲进地板。老太太冲我翻了个巨大白眼:“碗呢?”

我默默掏出从月老殿顺来的合卺杯。方才纸人打架时,谛听兽居然溜去隔壁顺了这个——别问,问就是上古神兽的直觉。

戌时七刻,我蹲在醉仙楼屋顶给孟婆写检讨书。脚边躺着被符咒裹成粽子的女鬼,她袖中滑落的翡翠耳坠正泛着熟悉金光,和三天前文判官笔尖沾的一模一样。

“大人!”谛听兽突然叼着块碎布跃上来,“女鬼厢房暗格里发现的。”破布上歪歪扭扭绣着首诗,后半句恰好能接我玉佩刻文——【不见当年系舟人】。

怀中玉佩突然发烫,某段陌生记忆闪入脑海:云海间白衣人将玉佩系在青衣少年腰间,远处传来天兵怒吼:“云阙仙君私放堕仙,触犯天条!”

“沈大人!”黑白无常从瓦缝里钻出来,“十殿阎罗急召,说您私自动用......”他俩突然噤声,直勾勾盯着我手中缓缓浮空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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