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幕布（上）

解剖刀划开第三具尸体的咽喉时，林木的手腕突然痉挛。

手术灯在无影玻璃上折射出菱形光斑，照得解剖台边缘凝结的血珠泛起妖异的紫色。他松开沾满脂膏的手套，发现死者声带间卡着半片镜面碎片——这不该出现在歌剧院凶杀案的受害者体内。

"林医生，监控显示你连续工作17小时了。"助理小陈隔着防护服闷声提醒，手里端着的咖啡杯沿结着褐色垢痕。

林木用镊子夹起那片锋利的碎镜，冷光灯下碎片表面浮动着类似水银的波纹。当他将镜片凑近观察时，整间解剖室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他看见所有解剖台上的尸体都保持着谢幕鞠躬的姿势。

"死者编号237，女性，26岁。"他的声音在骤然降低的气温里呵出白雾，"致命伤是..."

指尖触碰到尸体颈部创口的刹那，无数银线突然从伤口迸发。那些比蛛丝更细的丝线缠上林木的手腕，将他猛地拽向尸体大张的口腔。在意识被黑暗吞没前，他最后看到解剖室镜面墙中浮现出十二双猩红的眼睛。

***

腐坏的玫瑰香气混着铁锈味涌入鼻腔时，林木发现自己站在歌剧院穹顶之下。血红色幕布如垂死巨兽的内脏悬在头顶，本该是水晶吊灯的位置吊着具穿燕尾服的尸体，皮鞋尖正往下滴落浓稠的黑色液体。

"第238位演员就位。"

沙哑的男声从舞台传来。林木的皮鞋踩过满地破碎的镜面，那些锋利的碎片上映出无数个正在扭曲的自己。当他靠近升降舞台的瞬间，重力突然倒转，整个人重重砸在天花板的镜面上。

倒悬的视野里，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的男人正在缝合尸体。那人手中的银针穿梭在尸体的眼睑之间，被缝合的伤口渗出珍珠光泽的液体，滴落在地面立刻凝固成新的镜面。

"你来得太早了。"面具人抬头时，林木看见他左眼瞳孔里旋转的十字星纹路，"戏台还没搭好，演员怎能提前入场？"

重力再次翻转，林木的后背撞在观众席座椅上。那些覆盖着猩红天鹅绒的座椅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腐烂的指节攥住他的脚踝向下拖拽。座椅下方不是地板，而是涌动着银色物质的深渊。

"死亡不是终点，谢幕才是永恒。"面具人哼着变调的《魔笛》咏叹调，针尖挑起一束银线，"让我们看看你最后五分钟的..."

剧痛从左肩炸开，逆十字烙印在皮肤下浮现。林木抓住最近的手臂借力跃起，在身体下坠的瞬间触摸到座椅扶手。记忆如高压电流般涌入——穿酒红色晚礼服的女人正在补妆，镜中突然伸出缠满绷带的手。

重力操控能力在此刻觉醒。林木蹬踏虚空翻身落在吊灯残骸上，四周漂浮的镜面碎片突然静止。他扯下领带缠住渗血的左手，发现所有尸体的面部都在融化，露出底下相同的妆容。

面具人的银针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左眼，十字星纹路破碎的刹那，整个空间开始坍缩。林木在急速下坠中抓住一片旋转的镜面，锋利边缘割开掌心时，他听见煤油灯晃动的声响。

"记住，当帷幕升起时..."

黑暗吞没意识的最后，有青铜剑刃斩断银线的清鸣。

***

林木在解剖室地板上醒来时，电子钟显示只过去七分钟。小陈仍保持着递咖啡的姿势，杯中涟漪都未消散。但掌心的伤口真实存在，渗出的血珠里泛着银光。

"刚才...有没有异常？"他扯开衣领查看左肩，逆十字烙印正在渗血。

"您突然晕倒了三十秒。"助理困惑地指着监控录像，"看，画面还出现了雪花纹。"

录像里清晰显示，当林木触碰镜片时，所有尸体同时抬起右手捂住心脏位置。而在现实记忆中，这些尸体都保持着标准解剖体位。

更诡异的是，此刻他手中的镜片已不翼而飞，解剖台上却多出个浸血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张泛黄的歌剧票根，日期是2015年11月23日——正是歌剧院惨案发生的日期。

票根背面用血写着潦草的字迹：你也在舞台上。

窗外忽然传来玻璃破碎声，林木冲到走廊时，正看见穿白大褂的女人收剑入鞘。她脚下躺着具正在汽化的尸体，那具尸体的左手小指缺失，面容与三小时前解剖的第七号死者完全一致。

"沈青梧，守序者第七席。"女人转身时，林木看见她虹膜中闪烁的十字星，"你该学会控制记忆熵值了，除非你想变成下一个缝合材料。"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