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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建楼群的影子拉成张牙舞爪的怪兽。按照前世记忆摸到三楼,隔着贴满小广告的铁门,我听见张强沙哑的哭诉:“林总您信我,我真不知道顾明远会提前查冷藏库!”
“你知道为什么毒蛇总先死吗?”林海的声音裹着笑意,像猫爪戏弄垂死的老鼠,“因为它们总以为咬住的是七寸。”
重物倒地的闷响传来时,我已翻进阳台。透过生锈的防盗网,看见张强蜷缩在满地泡面盒中间,左耳血肉模糊。林海把玩着带血的台灯底座,镜片后的眼睛突然转向我的方向。
“来得正好。”他踢开张强,皮鞋碾过地上半张检疫报告,“顾总该不会以为,往牛排里塞追踪器的小把戏能骗过我?”
我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那枚纽扣型追踪器是今早托人夹带的,连李晓都不知情。
“你儿子今天在实验小学上了三节体育课,午餐吃了番茄炒蛋。”林海擦着镜片上的血渍,语调温柔得像在聊天气,“猜猜看,明天他的餐盒里会出现什么?”
钢筋水泥的丛林突然扭曲成巨大牢笼。我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指尖触到那张泛黄的相片——小顾六岁生日时沾着奶油的笑脸。前世他因食堂事件遭霸凌抑郁,在十五岁生日那天从教学楼跃下时,手里还攥着发霉的食堂馒头。
“你要的不过是昆丰食堂。”我把录音笔甩到桌上,金属外壳在寂静中炸开刺耳鸣响,“何必搭上这么多人命?”
林海的笑声惊起窗外一群灰鸽。他弯腰捡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小顾清亮的童声:“爸爸,今天老师夸我作文写得好……”
“顾总还是没明白游戏规则。”他忽然掐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你以为重生是恩赐?不过是让你把悲剧再看一遍——”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我们同时转头。马路对面停着辆未熄火的冷链车,驾驶座上的刀疤脸正朝这边比划割喉手势。林海脸色骤变,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真实的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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