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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宿主绑定成功。"
机械音在颅腔内炸响的瞬间,我正死死攥着铜镜。
菱花镜面映着张苍白陌生的脸,芙蓉面点翠钿,本该是极艳丽的五官,此刻却被额角蜿蜒的紫黑血痕割裂成诡异图腾。
"三日内完成原主遗愿,否则魂飞魄散。"
我踉跄着扶住雕花拔步床,沉香木的冷意沁入掌心。垂落的鲛绡帐外,琉璃屏风上映着个佝偻身影,断续的咳嗽声裹着药香漫进来。
那是原主的生母柳氏,此刻正跪在佛龛前,青灰的鬓发被烛火镀上金边。
"大小姐,该饮药了。"碧色襦裙的丫鬟端着漆盘进来,碗中汤药泛着诡异的靛蓝。
我望着她袖口若隐若现的赤金镯——那是当家主母房里大丫鬟才有的体面。
记忆如潮水漫涌。原主沈栖梧,镇北侯嫡女,三日前在及笄宴上失足落水。
可舌尖残留的杏仁苦味,颈后莫名的针眼,还有此刻这碗泛着孔雀胆幽光的汤药......
我忽然想起昨夜摸到的暗格。在拔步床第三根立柱里,藏着半块残缺的羊脂玉佩,断口处分明是被人硬生生掰开。
玉佩内侧刻着半阙小令:山河宴,鹊踏枝,千帐灯。
"小姐,快趁热喝了吧。"丫鬟的声音甜腻得发腻,端着药碗的手却纹丝不动。
我接过药碗,装作失手打翻。靛蓝药汁泼洒在青砖地上,腾起缕缕青烟,砖面瞬间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丫鬟脸色骤变,转身就要往外跑。我抄起案上的铜镜砸向她后脑,她闷哼一声栽倒在地。我迅速扒下她的外衫,将人塞进床底。
换上丫鬟的衣裳,我摸出藏在袖中的玉佩。这半块玉佩,是原主最后的执念。我必须在三日内找到另外半块,解开这具身体死亡的真相。
推开雕花木门,廊下飘着细雪。我低着头,学着丫鬟的步子往东院走。
镇北侯府占地极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转过回廊,迎面撞上一行人。为首的是个身着绛紫锦袍的年轻男子,眉目如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
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腰间佩刀泛着寒光。
"站住。"男子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如碎玉。
我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他缓步走近,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在雪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新来的?"他问。
我强自镇定:"回世子爷的话,奴婢是夫人房里的。"
他轻笑一声,指尖在我颈侧流连:"夫人房里的大丫鬟,本世子都认得。
你......"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喧哗声。
"走水了!西院走水了!"
浓烟冲天而起,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世子脸色一变,带着人匆匆离去。
我趁机钻进假山后的密道,这是原主记忆中的秘密通道。
密道直通侯府后山,我跌跌撞撞地跑着,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
低头一看,是具尸体,穿着侯府侍卫的服饰,胸口插着支金簪。
我认出那是原主生母柳氏的发簪。尸体手中攥着块玉佩,正是另外半块。
我颤抖着手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完整的诗句浮现:山河宴,鹊踏枝,千帐灯。待得东风破,血染锦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