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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秋雨。
陆清寒牵着刚满十岁的陆修远站在离家不远的山上,尽力远眺,每逢下雨,在敌国做官的屈辱和不甘就更加明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七年前,临泽国的大军越过边山,直奔京城,朝廷不敌,一退再退。
大片中原土地尽归临泽国。
而乾元占据天险,迁都江南,苟延残喘。
陆清寒纵使再有想与国家共存亡的决心,带着一家老小迁往乾元退居地也实属不容易,最终也只能败给了现实。
“前日临泽的军队去攻打了还在死守的角城,城中百姓没有一个人投降,尽数被屠……”
凉风吹过来,牵着陆修远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自从乾元败退,失落土地中仍在坚守的人们,守着的就是一座座孤城了。
陆修远看着伞下比秋雨还要沉重的水滴,回握了陆清寒。
随即他小手一指,一直越过雨幕,到看不到的地方,“祖父,我一直都记得,这些都是我们乾元的土地,他们迫害的也都是我们乾元的人民。”
陆清寒听到陆修远的话擦了把眼泪,当初世代居住的土地被侵占后,他耕种不识五谷,从商不懂门路,只能走了老路,在临泽的统治下谋了个小官养家糊口。
陆修远五岁时,曾拉着他的手问,“祖父,他们临泽人为什么欺负我们?”
陆清寒看着面前小小的人,眼睛里却满是悲愤,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本来五岁的小人是不用想这些的。
他也只能轻叹一声,无奈不能对年少的孩子解释临泽的残暴和乾元的软弱。
此后陆修远成了陆清寒在陆家的唯一慰藉。
陆清寒对陆修远的教育尤其上心,文韬武略无所不学。
转眼陆修远十五岁就要出门游学,临出发前来到陆清寒屋里拜别。
陆清寒满含笑意地看着陆修远行礼,又开口问道,“先前叮嘱你的,你都记清楚了?”
陆修远正色道,“祖父叮嘱孙儿不敢忘。此去名为游学,实则是要观测临泽国山川地貌、军事布局以及内部政治情况。”
陆清寒欣慰地点了点头,“此去路上一定小心。”
陆修远又深深地看了看上首坐着的老者,陆清寒已经不复当年,老态尽显了。陆修远狠了狠心,背起行囊转身出了门。
他知道祖父一直盼望的是什么,那也是他想要做的。
同学的人都是乾元旧民,游学的也不少,只是大多仗着自己家资颇丰,把游学当成了游山玩水的好机会,“学”早就抛在了脑后,更不用指望他们还记得现在是被外族统治了。
刚开始同行的人不少,只是陆修远的行程艰苦,身边人也越来越少,不过这正好遂了他的意。
只有一个人,始终与他同行。陆修远疑惑,这人一副富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