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的防护服开始吞噬我的脊椎。

全息界面在视网膜上爆出红色警告，纳米镀膜正沿着腰椎神经向上攀爬。

这本来是最新型号的军用级防护装备，父亲实验室出品的第37代抗污染外骨骼——直到五分钟前，我还在用这具躯壳里残存的人类温度，感受妹妹在灰潮深处的心跳。

霓虹暴雨正冲刷着气象塔的玻璃穹顶，那些被灰潮改造的发光孢子，在接触到钛合金骨架时会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尖啸。

我握着电磁匕首的手在颤抖，刀刃上还沾着五分钟前从通风管道变异体身上剜下的工牌，上面「B-17区物资调度主任」的字样正在渗出淡蓝色组织液。

而此刻最让我浑身发冷的，是嵌在认证槽里的匕首突然开始震动。

父亲的全息影像在粒子光尘中第18次重组面容，这次他的喉结位置裂开细小的金属花瓣，我分明看见有银白色黏液正从投影设备的散热孔里汩汩涌出。

1.

应急灯在通风管道里投下蛛网状暗影，林夏的防护面罩蒙着层血雾。倒计时在视网膜投影上跳动：00:45:23。

"哥，我在B-17区气象塔。"全息手环突然亮起，林蔓的声音裹着电磁杂音刺破死寂。

林夏的后槽牙咬得发酸，三天前他亲眼看见气象塔被灰潮吞没，那些银白色黏液正在学习拟态，上周它们刚学会模仿人类声带振动。

通风管道突然震颤，某种多节肢生物从滤网缝隙挤进来，甲壳上镶着钢筋和玻璃碎片。

林夏把呼吸频率压到每分钟四次，父亲改装的电磁匕首在掌心发烫。

当变异体第三对复眼转向储物柜时，他看清生物胸腔里嵌着半张人脸——是上个月失踪的物资队长，工牌还在渗血的合金肋骨间摇晃。

穿越露天广场时防护服开始报警，能源消耗速度比预估快了三倍。

林夏撞进银行金库的瞬间，防爆门在身后被黏液焊死。

幽蓝冷光里，二十多具冰雕般的躯体跪在保险柜前，他们用金条在钢化玻璃上刻满求救信号，最中央的保险柜里蜷缩着啃噬自己手臂的男孩，翡翠色瞳孔已经出现金属光泽。

"认知污染第三阶段。"林夏往静脉推注镇定剂，父亲实验室的坐标在脑内灼烧。

当他踢开发电机房暗门时，倒计时还剩11分钟，而全息地图显示前方需要穿过三百米商业街——昨天侦察无人机传回的最后画面里，那里正在上演建筑重生，混凝土像活物般吞吐着霓虹招牌。

奔跑时防护服外层开始剥落，纳米镀膜与灰潮接触面迸溅出紫色火花。

橱窗里所有人体模特都在转头，它们的陶瓷手掌拍打着玻璃，林夏听见妹妹在无数张嘴里同时呼喊。

当气象塔锈蚀的尖顶刺破灰雾时，他的左小腿突然失去知觉，低头看见一节钢筋贯穿防护服，伤口周围的血珠正悬浮成斐波那契螺旋。

实验室气密门用虹膜和声纹双重验证，林夏把匕首插进认证槽强行破译。

黑暗中有全息投影自动激活，父亲的身影从粒子光尘中浮现，这个场景他见过十七次，但这次影像突然出现0.3秒的异常抖动。

"小夏，如果你看到这段修正后的记录，说明防护服定位系统已激活。"

父亲的白大褂下摆正在渗血，"我们犯了个致命错误，纳米集群不是失控..."枪声。

撞击声。

忽然插入的尖叫像是母亲的声音。

"...防护服才是母体容器！它在学习如何通过宿主的恐惧优化进化..."

画面戛然而止。

身后传来黏液攀爬声，林夏转身看见气象塔在融化，妹妹的身影从银白色浪潮中浮现，她的右半身已经和霓虹灯箱长在一起，掌心里托着颗仍在跳动的金属心脏。

2.

林夏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望着眼前妹妹那扭曲的身影，眼眶欲裂。

“蔓儿！”他嘶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难以置信。

然而，妹妹那半人半机械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哥哥，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