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的动静听作鬼怪声了,说出去招人笑话,是丢他杨成群的脸面。母亲被他说得张口结舌,只得作罢。
当晚,母亲提心吊胆上床,辗转反侧,耳朵竖得尖尖的。她既期待那让人窒息的声响,又害怕那个声音响起,甚是矛盾。她听见挂钟沙沙走动的声响。时间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逝去。恍惚中,楼上传来嘈杂声,似乎比前晚更加急烈,隐约间传出几声冷笑和咳嗽声。母亲像是陡然松开的弹簧,一下子蹦了起来。
父亲被叫醒。我因为他们的惊恐,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父亲在床头柜上狠狠拍上一巴掌,颤栗的嗓音像是钢精锅突然掉到地上,余音飘忽不定。他“啊啊”两嗓子,然后喊:什么老鼠啊,有那么饿吗,去去!
楼上的声响消失了!
天亮,母亲收拾好被窝领着我去了奶奶家。新家没住两天,冒出这样的事情,父亲是不甘心的。这样的事情,是不好跟外人说起的。父亲知道,他盖房好多人家是眼红的,倘若让那些人家晓得家里闹鬼,他们还不笑死。
趁着中午的阳光正烈,父亲拎着劈柴的斧头上楼去了。刚搬家,一些应搬上楼的坛坛罐罐和柴火还没来得及搬上去,楼上显得空荡。
阳光从亮瓦透进来,方方正正的亮斑贴在昏暗楼板上,格外刺眼,微风从砖缝间漏进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拔弄父亲的头发,隐约间透着阴冷之气。父亲在楼上匆匆扫过几眼,就匆匆下楼去了。
晚上,新家只有父亲。这让母亲和奶奶甚是担心。傍晚,奶奶劝他回老屋睡,说是等请来道士作完法,再搬新家住也不迟。父亲说,辛辛苦苦盖的房子,我怎么能让闲着呢,就算再狠的鬼怪也要讲道理吧。
父亲认为,鬼怪的前世是人,人是讲道理的。所以呢,他就觉得鬼怪也是讲道理。第二天,父亲就后悔了。他说他高看鬼怪了。
奶奶见他满眼血丝,说昨晚又闹了?唉,瞧你眼睛红得跟什么似的,肯定又是闹了呀!
父亲垂头丧气,说一晚都没合眼。他说,睡到半夜我觉得有人拎我耳朵,刚开始以为是凤娥,我问她有什么事,她问我几点了?我摁亮手电筒看手表,告诉她十一点五十分。说完,我就醒了。
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