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却突然悲愤地看向我，「你说谎！你师父不会来的。」
6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沈婉。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赫然是我写给师父的求救信。
「这是我在她的换洗衣物里找到的，她根本就没有传信。那只鸽子腿上是空的，她骗了你们！」
有人问她，「你为何如今才说？」
沈婉惭愧地低下头，「起初我以为是我误会，兴许这只是她写废的。但后来药圣却一直不到——」
「我相信药圣老先生断不是见死不救之辈。」
「只是太子妃以血救我，我若说出真相，岂非小人行径？何况她也能救人。」
「可如今，我断不能见满城皆丧！」
那人面色羞红，「我不该妄自揣测沈姑娘，姑娘大义。」
说罢又愤恨地看着我，「小人另有其人！」
怎么可能呢？
我明明把信放了上去。
但如今已无一人信我。
萧叡失望地看着我，「孤以为你虽然贪慕权位，但也并非太过卑劣不堪。」
「人命在你面前，这般不值一提吗？」
我仓惶地解释，「不是，我真的寄了，你相信我。」
我灵光一闪，指向沈婉，「是她，是她陷害我的！」
闻言立即有人不平。
「沈姑娘心系百姓，甚至自己身染疫病，怎么用满城百姓安危陷害你？」
萧叡讥诮地笑了一下，「谢长生，你有什么值得她陷害的？」
「若不是她拦着，我就算不要这太子之位，也要废了你。」
少时他因为身子不好，虽是中宫嫡出，却一直没有被立为太子。
有一回他生辰，我问他有什么愿望？
萧叡坐在高台上晃着腿，有些苦恼地说，「我想做太子。」
我不解，「太子有什么好呢？你看陛下每天有忙不完的事，宫外很多好玩儿的呢。」
萧叡叹气，「我是皇后的儿子，若是日后要跟其他兄弟行礼，也太丢脸了吧。」
后来陛下问我，「你愿不愿意做叡儿的太子妃？」
我懵懂地问，「陛下要立太子了吗？」
陛下说，「你若愿意做他的太子妃，那他就是太子了。」
我更加迷惑，「我？」
陛下点点头，「你也喜欢叡儿是不是？你如果跟朕保证，一辈子对他好，朕就让你做太子妃。」
我有些迟疑，「可他们都说沈婉最适合做太子妃。」
陛下摇摇头，「朕不会让她做太子妃的。小长生很好。但今天说的话，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哦。」
我点点头。
师父从小教我守诺，我答应别人的一定会做到。
我喜欢萧叡，但其实也没那么想做太子妃，可他想做太子，所以我应承了陛下。
这之后不久，陛下就册立了太子，再之后就钦点了我为太子妃。
外人传言是我心悦萧叡，逼师父用救命之恩向陛下换了这个太子妃的位置。
就连萧叡也这么认为。
师父也不知道我与陛下的谈话。
他只是同我说，「太子妃可不好做啊。」
我那时信心十足，「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学的。」
可我学会了太子妃所有的礼仪，却永远地失去了萧叡。
结果他如今跟我说，他其实这么不稀罕这个太子之位。
少时的往事在我脑海里不断回转，最终消失不见，只剩一场鹅毛大雪在我心里不停地下。
萧叡面无表情地下令。
「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孤会每日亲自为她放血。」
7
萧叡每日都定量来取血，我变得很是虚弱。
送饭的人每日给我白粥青菜，几乎不见油腥。
我每日放着血，可来送饭的侍卫对我还是很鄙夷。
「你若早学学沈姑娘的良善，如今也不会这样。」
我记得他当时也染了病，萧叡多救的几人里就有他。
可他们丝毫没有感念，反而责怪我不够干脆主动。
萧叡来时，我有气无力地跟他说，「你要是想我活久点，多救点人，就给我吃点好的吧。」
萧叡眉头一皱，「你知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你吃得已经够好了！你以为这里是东宫吗？」
我失落地垂着头。
萧叡出去了。
再回来时他扔给我一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