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裂天崩

建宁五年（172年）三月

冀州常山国 元氏县郊外

赵琰的手指在岩层断面轻轻摩挲，电子罗盘的蓝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无人机传回的图像显示，这片侏罗纪砂岩层正在发生诡异的位移。他俯身抓起把红土，碎屑从指缝簌簌落下时，突然察觉地底传来微不可察的震颤。

"张工！马上通知勘探队撤离！"他抓起对讲机大喊，掌心沁出冷汗。百米外的钻探平台突然倾斜，钢架在金属扭曲的尖啸中轰然倒塌。地裂像条苏醒的巨龙，沿着背斜构造轴部蜿蜒爬行，将整片丘陵生生撕成两半。

当赵琰从剧痛中恢复意识时，后脑黏稠的温热提醒他正在失血。掌心还死死攥着半卷《禹贡地域图》，泛黄的绢帛浸透暗红。四周不再是熟悉的勘探车残骸，取而代之的是遍地折断的环首刀与焦黑箭杆。

"黄天当立..."沙哑的嘶吼随风飘来，远处山坡上，头裹黄巾的流民正与官兵厮杀。他踉跄着躲进岩缝，指尖无意识划过石壁，突然"看"到方圆十里的地下河脉络——破碎的髑髅在暗流中沉浮，铁锈味的水脉贯穿整片战场。

"足下可是赵氏郎君？"清朗的声音惊得赵琰猛然转身。葛巾青年正用树枝拨开腐叶，露出下方汩汩清泉："此地方圆三十里，唯有此处可饮活水。"

赵琰瞳孔骤缩——在他感知中，这汪泉水正连接着下游的死尸堆积处。正要开口，青年突然压低声音："真定赵氏半日前遭山匪屠戮，足下既从元氏方向来..."话音未落，破空声骤响，三支羽箭钉入他们藏身的岩壁。

追兵的皮靴声越来越近。赵琰突然按住青年肩膀，闭目凝神。地底传来的震动勾勒出追兵阵列：七人呈扇形包抄，领队者铁甲较寻常札甲厚重三成。

"西南二十步有断崖，崖下三丈处是空腔。"他抓起块燧石在岩壁刻画："待会我引开追兵，你从此处..."话音戛然而止——地脉感知突然暴增十倍，剧痛如钢锥刺入太阳穴。鲜血从鼻腔涌出，却在坠地瞬间渗入某种青铜器纹路。

青年扒开湿土，露出半截青铜量器。铭文在夕阳下泛着幽光："廿六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赵琰浑身剧震，这竟是秦始皇统一度量衡的标准器！当他颤抖的手指触到"临洮"二字时，怀中《禹贡地域图》突然发烫，三百里外的太行山脉在他脑海中炸开星图般的矿脉光点。

"徐庶，字元直。"青年突然郑重行礼："昨夜观星，紫薇垣有客星犯轩辕。今见足下能通地脉..."远处传来战马嘶鸣，他猛地扯下衣襟布条："快走！常山诸县黄巾已得太平要术，他们要的不是钱财——"

燃烧的流矢照亮夜空时，赵琰正背着昏迷的徐庶在矿道中爬行。掌心紧握的青铜量器指引着方向，地脉感知时断时续地显示着前方透水风险。当终于看见星光的刹那，他听到山体深处传来钟磬般的共鸣——那是铁矿脉在向盐池延伸时形成的天然共振腔。

"黑云寨..."徐庶气若游丝地指向悬崖对面。血色月光下，依山而建的寨墙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赵琰突然明白那些"山匪"为何要屠戮赵氏——整座山寨竟建在巨型磁铁矿床上，飞鸟难越的传说，不过是因地磁异常导致罗盘失灵。

第二章 磁石为甲

建宁五年（172年）四月

太行山黑云寨 地底矿道

徐庶的葛巾浸满脓血，粘在额前伤口处。赵琰握紧青铜量器，器底"临洮"二字在幽绿矿光中明灭如萤。地脉感知穿透三十丈岩层，勾勒出上方黄巾力士的布防图——九处哨塔正对北斗九星方位，这绝非流寇该有的阵势。

"他们用磁石铺路。"赵琰指尖掠过矿壁，细碎磁砂簌簌落下。昨夜逃命时未及细察，此刻方觉整条矿道犹如巨大罗盘，赤铁矿脉沿着辰位延伸，将山寨笼罩在天然地磁牢笼中。

徐庶突然咳嗽着指向岩缝："看那水锈。"褐红色结晶顺着水流方向蔓延，在矿灯下折射出孔雀翎般的蓝晕。"磁黄铁矿遇水成酸..."赵琰猛然拽着他后退三步。先前立足处"滋"地腾起青烟，石面蚀出蜂窝状孔洞。

腐臭味引他们找到冶炼坑。三具焦尸围着的陶范里，半凝固的铁水泛着诡异的银斑。赵琰踢开炭灰，露出下方带气孔的耐火砖——这分明是汉代失传的"夹钢法"模具。

"七月流火！"徐庶突然吟诵。赵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坑壁凿着星图：心宿二的位置钉着枚青铜箭头，尾羽残留着焦黑麻布。"黄巾贼在炼天外铁。"徐庶声音发颤："《淮南万毕术》有载，荧惑星坠地之铁可破龙气..."

话音未落，赵琰怀中的《禹贡地域图》突然震颤。他展开残卷，冀州方位浮现出七个赤点，正与青铜量器上的刻度重合。当指尖触碰邯郸附近的标记时，耳畔突然炸响金戈之音——那是两千年前秦军炼铁场的亡灵回响。

火把光从矿道尽头逼近。赵琰抓起磁石粉撒向铁水，银斑骤然发亮。"闭气！"他拽着徐庶跃入废弃的鼓风道。追兵踏入冶炼坑的瞬间，磁粉与铁水发生反应，激射的钢珠洞穿皮甲，在岩壁上凿出蜂巢状弹孔。

趁着混乱，赵琰摸索到通风井下的水车残骸。齿轮锈件间卡着半截竹简，借磷火辨出"张角得书于南华"字样。徐庶突然按住他手腕："这不是太平要术，是《考工记》残篇！"简尾朱砂批注赫然写着：凡铸金之状，镠铁居十，星屑居三...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赵琰的地脉视野里，整座矿山正在向东南倾斜。他猛然醒悟：黄巾力士并非采矿，而是在用磁暴改变山体重心！三百里外的邺城，此刻怕是已地陷三尺。

逃至悬崖栈道时，追兵已封死退路。赵琰扯下徐庶衣带，将磁石粉灌入竹筒。"待会我说跑，就往巽位跳。"他盯着岩层中的磁感线分布，额角青筋暴起。当追兵踏入强磁区时，他突然将竹筒掷向铁甲武士。

"咔嚓"一声，磁粉在磁场中形成导电链。云层中的电荷被引下，蓝白电弧顺着铁甲流窜，七名力士瞬间碳化成焦影。徐庶望着掌心竖立的汗毛，突然朗笑："雷法竟可人为！"

暴雨倾盆而至。赵琰却僵在原地——地脉感知穿透雨幕，显示出山寨下方百丈处，沉睡的岩浆房正在加速膨胀。怀中的青铜量器突然变得滚烫，秦始皇统一度量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