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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岭脚下有个背山面水的村子,叫百家庄。
百家庄的冬季最美。
背靠的梅岭上,漫山冬梅凛冬盛放,随风弥香。若是降了雪,那一片片愈发红艳的梅便如同皑皑白雪中烈烈燃烧着的火焰,越冷,越烈。
若是此刻,随意的落座在某棵梅树下,温一壶美酒,或沏一杯清茶。梅花随风飘落,虽身凋零入杯中,幽幽的清冽却随着蒸蒸雾气钻入鼻腔,直冲天灵盖而去,沁的人一个激灵。
百家庄的冬季最忙。
每一年的初雪过后,四海游客便纷至沓来,夜里在百家庄内歇下,天色朦朦之时便背着大小行装向梅岭进发。赶路的客人们十分安静。似乎是怕吵醒了梅岭沉静清冷的灵魂。
年复一年,循环往复。
但,忘了是哪一年。初雪过后,当游客们依着惯例来寻时,却发现那条唯一可以通往百家庄的九曲山路被巨岩堵了个严实。这巨岩仿佛凭空从地下长起来似的,与山路紧紧的贴合在一起,硬是让大小救援队忙碌了半个多月,才疏通了这条不足十米宽的小路。
于是,这一年的第三场雪过后,游客们争先恐后的涌向百家庄。
但这一年,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百家庄凭空蒸发了。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随着百家庄一起消失的,还有梅岭上的漫山梅火。
梅岭死去了。
遍山梅树只剩下枯败中透着死黑的枝丫,湿润的泥土本应清新的香气被腐败掩盖,山风卷起雪雾砸在游客们的身上,像是关门赶客的主人家。
故事至此,戛然而止。
"那然后呢?"
黄土小院框里,发须灰白的摇扇老翁身边蹲了一个粉雕玉砌的圆脸胖娃娃。那小娃不满的蹬着小胖藕似的短腿,爬到老翁身上,抢过老翁的扇子,不满的问道。
摇椅晃了晃,险些将他晃下去,吓得他"哎呀"一声丢了扇子,撅着屁股紧紧趴在老翁怀里。
老翁不慌,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着抱紧了这小胖墩,还拍了拍他屁股:"没有然后了。"
小娃更加不满的想要爬起来,却被这晃悠悠的摇椅吓得再次跌了回去,如此折腾了几次,小娃终于偃旗息鼓,只得不甘心的老实趴着,闷闷的抱怨:"爷爷骗我。"
"咿,你这养不熟的小混球,我哪里骗你了?"老翁佯装生气,双手抱着小娃的腋下将人放下去,"别耍赖皮,故事也听了,懒也偷了这老半天,还不快练功去!"
小娃双脚着了地,踏踏实实的剁了两脚,觉得有了底气,顿时恶胆横生,一叉腰,极其赖皮的扬着头质问道:"说好了讲爷爷小时候的故事,爷爷却为什么要编个假的骗我?"
老翁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了一把蒲扇摇着,晃晃悠悠好不惬意,连带声音都懒洋洋起来:"我哪里骗你了?"
"后面这山不就是梅岭?我们这村子不就叫百家庄?这山上哪里有梅树?庄子哪里消失了?"小娃叉着腰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也越觉得生气,于是嘟起嘴气鼓鼓的一盘腿,坐在地下不起了,"我问过隔壁王大娘了,她说打她奶奶小时候起到现在,三四代人了,就没见过这岭子上种过梅树!爷爷才来了几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