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仿佛她在急着否认什么，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周瑾侧耳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李玲却不依不饶，笑容里带着明显的嘲弄：“哦哦，原来是朋友啊，那还真是我误会你们了。那祝你们两个‘朋友’看音乐会愉快咯。”说完，她挽起男朋友的手，一脸得意地转身离去。

余笛站在原地，眼神望着李玲的背影，心里又气又烦。明知道李玲是故意的，可她还是被挑起了火气。更糟糕的是，她感觉自己刚刚的反应……太急了，急得有些不对劲。

她偷偷侧头看了一眼周瑾，却发现他正安静站在那里，似乎若无其事，可从他微微抿着的唇角来看，他的心情显然也没那么平静。

走进音乐厅后，余笛原本想开口和周瑾解释些什么，却又觉得不知该从哪里开始。

音乐会的旋律缓缓流淌，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回荡，整个大厅逐渐被悠扬的旋律填满。但余笛的注意力却根本集中不了，一整颗心都乱糟糟的，时不时偷偷看向周瑾的方向。

她注意到周瑾安静地端坐着，看似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但余笛却隐约感觉到，他今天似乎少了一些往常的轻松自在。

周瑾回想着余笛与其同事的对话，她的声音清晰地刻在他的记忆里，尤其是那句急切的“我们只是朋友！”每一个字都无比明朗，却像一根细针扎在他心底深处，隐隐泛起苦涩。这本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澄清，却因为她的急切，变得格外刺耳。

她是因为在意别人的眼光吗？还是因为在潜意识中，对他说不出口的抗拒？会不会……她介意他的身份？会介意他是一个失去光明的人？

周瑾的手轻轻握在一起，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学会掩饰情绪是他多年生活的一部分。然而，内心深处的那种失落，却像一层薄雾，挥之不去。

越是回想，失落便越发清晰。他自问：如果她并不是在意自己的身份，那又为什么要如此坚决地否认？他的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揣摩什么。

音乐会结束后，余笛走在前面，周瑾紧随其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沉闷。

走到门口时，细雨竟悄然而至，打在伞面上发出轻轻的沙沙声。撑伞时，周瑾终于打破了宁静，声音低低地问了一句：“你觉得今天的音乐会怎么样？”

余笛猛然回过神，有些仓促地回答：“啊……挺、挺不错的，就是脑子有点乱，没细听。”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太随意了，连忙补充，“可能是李玲刚才的话太难听了，我有点影响心情，你别介意。”

周瑾微微一愣，随后敛起了表情，轻声说道：“李玲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你……好像比我更在意，对吗？”

余笛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刚想解释，可抬头看到周瑾那平静却又透着深意的表情，心里陡然一紧。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急切否认和整场音乐会的冷淡表现，在周瑾眼里可能被误解了……

第六章：是我多想了

“周瑾，我不是——”余笛开口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喧闹的人声打断，她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瑾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微微抬起嘴角，淡淡一笑：“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走吧”。

伞下的两人沉默地走着，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街道两旁的路灯将光晕洒在湿润的地面上，映出他们并肩而行的身影。余笛微微侧头，看着周瑾握伞的手，指节分明，骨骼修长，却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僵硬。

“周瑾……”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犹豫。

“嗯？”周瑾转过头，声音依旧温和。

“你……”余笛咬了咬唇，“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周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有。”

他的回答平静得毫无波澜，可余笛却听出了其中的刻意。他总是这样，把所有的情绪藏在温和的语气里，不让人察觉。

两人走到街角时，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伞面被雨点打得微微颤抖。周瑾停下脚步，低声道：“我记得前面有个咖啡馆，一起进去避避雨吧。”

余笛点点头，跟着他走进了咖啡馆。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店里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氛围温馨而安静。周瑾熟练地用盲杖探了探，找到一张靠窗的座位坐下。余笛坐在他对面，点了一杯热咖啡。

咖啡端上来时，余笛看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忍不住问道：“周瑾，你……是不是有心事？”

周瑾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放下了杯子。他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余笛的表情，但他的神色却显得异常认真：“为什么这么问？”

“我……”余笛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开心。尤其是刚才音乐会结束后，你一直很安静。”

周瑾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轻轻笑了一下：“我不开心吗？可能是你想多了吧。只是今天的音乐会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余笛追问。

周瑾低下头，杯中的液体微微荡漾，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似乎在斟酌着要如何开口。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失去视力，也能像普通人一样看见这个世界。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就能更自由地去追求一些东西。”周瑾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进余笛的心里。

他说到这里，杯沿在他的指尖微微转动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复杂而温和。似乎在那一刻，只留下他的这份感慨在空气中回荡，拨动着余笛的心弦。

余笛怔住了。她从未听周瑾提起过这些，他总是把自己的一切掩藏得很好，从不轻易袒露自己的脆弱。

“你现在也可以啊！”余笛急忙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的生活比很多人都要精彩……”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周瑾低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虽然依旧温和，却掺杂了一抹无奈与苦涩。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停顿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现在连光明正大地想守护一个人都怕给予她负担。”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几分克制的情感。他没有直视她，只是垂下眼眸，像是怕自己的表情泄露出更多，他无法掩饰的情感。

这句话仿佛让空气冷却了一瞬。余笛怔住了，心脏猛然被什么一把攥紧。

她看着周瑾的表情，明明他在笑，可那笑容却显得那么孤独，那么令人心疼。

“周瑾……”她低声唤他的名字，指尖轻轻扣着咖啡杯的边缘，沉默了几秒，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周瑾。

那目光刚开始有一丝闪躲，但很快，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声音低低地开口，试探中带着一丝克制的不安：“周瑾，你……是不是对我……对我……”，她不敢直接问出“你是不是喜欢我”，却又无法掩盖自己的某种敏锐与直觉。她想得到答案，却又害怕确认自己心里的猜测。

周瑾闻言，微微一愣。他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他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他低头用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仿佛在掩饰某种突然涌上的情绪。

“没有，”他的声音轻而稳，带着几分温柔，却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吗？”

她的唇轻轻动了动，想要再追问些什么，可对上他淡然疏离的表情时，却忽然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玻璃上的雨滴滑落，交织成蜿蜒的水痕。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湿润清新，可这份清冷的静谧，却和咖啡馆里压抑的沉默交织在一起，令人微微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有了一瞬间的静默。

周瑾忽然站起身，他拿起靠在椅子边上的盲杖，手指熟练地握住，微微侧过脸，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贯的温柔：“雨已经停了。我送你回家吧。”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却像是在刻意拉开情感上的距离，他站在那里，身影笔挺，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却让人莫名感到一丝难以触及的遥远。

余笛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透着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周瑾是在刻意控制两人间的距离。

她想开口回说自己可以回去，但周瑾似乎已经预感到她想说的。他抬起盲杖轻轻点了点地面，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笑意：“今晚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声音不大，但分明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两人走出咖啡馆时，夜晚的街道显得格外静谧。路灯的光柔和地打在地面，周瑾手中的盲杖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他的步伐沉稳，从容而安静，似乎完全不需要依赖她的指引。

余笛默默跟在他身侧，雨后的凉风拂过脸颊，混杂着淡淡的泥土香气。她的目光落在他握紧盲杖的手上，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