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从通话器传来，金属质感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启动备用方案。"

　　"林护士，递骨穿包。"主刀医生的催促惊散记忆碎片。当她转身打开器械柜时，最下层抽屉里染血的转运单刺痛眼角——患者姓名栏写着"夏栀"，采血日期却是2003年7月16日。

　　手术室突然断电，应急灯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鬼魅。林星晚趁机摸出偷藏的采血管，却在触碰苏婉手臂时僵住：老人布满针孔的手臂内侧，月牙形胎记正渗出蓝血。

　　"星晚。"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术刀抵住她后腰，"你拿错了抗凝剂。"

　　冷汗浸透无菌服，林星晚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程砚之的呼吸拂过她防护罩上的雾气："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当器械护士吗？"他指尖掠过她颈动脉，"你紧张时的脉搏频率，和冷冻库标本的心跳记录完全一致。"

　　警报器突然恢复嘶鸣，林星晚手中的采血管应声而碎。程砚之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满地玻璃碴，医用腕表显示的时间突然倒流——11:23变成11:22，就像她重生那天在火场看到的扭曲时钟。

　　当夏栀的骨髓液顺着导管流入苏婉体内时，林星晚在离心机轰鸣声中摸到操作台下的纸条。泛黄的病历纸上是用血画的基因图谱，右下角标注着"第四次循环"。

　　"开始了。"程砚之忽然握住她戴橡胶手套的手，共同按下启动键。离心机疯狂旋转的嗡鸣中，林星晚看见玻璃窗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穿着婚纱的自己正从火场坠落，而程砚之的白大褂被烧成灰烬。

　　暴雨夜的重症监护室，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在墙壁上投下海浪般的波纹。林星晚用偷来的门禁卡刷开药品冷藏库时，冷气惊醒了记忆里沉睡的幽灵。

　　1993年火灾报告从档案袋滑落，泛黄的照片里，沈曼青怀中的两个襁褓系着不同颜色的腕带。林星晚突然想起冷冻库标本脚踝的编码——0327B，而自己激光祛除的疤痕位置刻着0327A。

　　"原来你在这里。"夏栀的声音带着笑，护士鞋踩碎满地月光。她手中注射器泛着幽蓝，"程夫人需要的特效药，不打算让砚之哥哥知道吗？"

　　林星晚后退时撞翻冷藏架，药剂瓶坠地炸开冰花。夏栀忽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的皮肤像被掀开的幕布——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祖传胎记，只有整容缝合的蜈蚣疤。

　　"当年沈曼青把我卖给地下诊所时，可没说这具身体要装两个灵魂。"夏栀的针尖抵住她颈动脉，冰凉的触感让人想起程砚之的手术刀，"知道为什么你的基因检测总出错吗？"

　　破碎的冷藏镜映出无数个扭曲的夏栀："因为每次循环，我们的DNA都会交换片段。"她突然掀开林星晚的护士服下摆，后腰疤痕在冷光中泛着磷火般的蓝，"这道疤，是我上辈子替你挡钢筋留下的。"

　　警报声撕裂寂静，林星晚趁机将镇静剂扎进夏栀大腿。两人扭打中撞开备用电源闸门，1993年产房大火的监控录像突然在所有屏幕亮起。林星晚看见年轻的沈曼青抱着女婴穿过浓烟，身后跟着拿汽油桶的林政——那个本该在车祸中丧生的父亲。

　　"惊讶吗？"夏栀吐着血沫笑，"你叫了二十年妈妈的人，才是真正的杀母仇人。"

　　程砚之砸碎消防栓玻璃时，水流将燃烧的纸质报告冲成灰烬。林星晚瘫坐在档案室血泊中，手中攥着烧焦的亲子鉴定书——1993年7月15日出具的报告显示，苏婉与冷冻库女婴的亲子关系概率为99.99%。

　　"五次了。"程砚之的湿发贴在额角，医用腕表显示着2035年11月7日，"每次循环你都会找到这里。"

　　林星晚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日期正是她重生前死亡的时刻。程砚之扯开浸血的白大褂，胸口赫然是月牙形枪伤——和她记忆中婚礼当天替他挡的子弹伤痕完全重合。

　　"第一个循环你死于难产，第二个循环我被夏栀毒杀，第三次我们同归于火海..."他指尖抚过她后腰疤痕，"这次你居然选择当护士。"

　　档案柜突然爆炸，热浪掀翻两人。程砚之护住她头部的瞬间，林星晚看见他后颈疤痕裂开，露出微型芯片的金属反光。记忆如洪水决堤——根本不是重生，是程砚之将她的意识上传到仿生人进行的第五次人格移植实验。

　　"为什么..."她咳出的血染红他胸前的蓝宝石项链。

　　"因为二十年前真正被调换的..."程砚之的眼泪砸在燃烧的鉴定书上，"是我们。"

　　顶楼狂风呼啸，夏栀举着燃烧瓶的身影在火光中宛如恶魔："游戏该结束了！"她扯开衣襟露出满身缝合线，"这副换了七次的躯壳，终于等到最完美的心脏——林星晚，你的心跳声真动听啊。"

　　程砚之突然推着林星晚坠下天台。失重瞬间，她看清他唇语说的"第六次"，腕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