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的脆响,十七道门栓接连落锁。林晚秋终于明白短信的真正含义——不是阿嬷在等她,而是这个吃了父母的山村,又要开席了。
手机摔落在青砖地面,幽蓝的屏幕光照亮墙角堆积的陶瓮。那些瓮口封着褪色的红布,布面用黑线绣着扭曲的"囚"字。林晚秋倒退两步撞翻木凳,陶瓮突然齐齐震动,瓮中传出指甲抓挠内壁的刺啦声。
阁楼的拖拽声停了。
腐臭的浓雾从楼梯缝隙涌出,她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按下瞬间,钨丝灯泡炸裂的脆响惊破死寂,飞溅的玻璃渣中竟混着细小的骨片。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出棺材状的格子,每道阴影里都蜷缩着人形的轮廓。
"阿秋..."
沙哑的呼唤从二楼传来,是阿嬷的声音。那声音却像是从水底浮上来的,带着粘稠的气泡破裂声。林晚秋摸出防身的瑞士军刀,刀刃上映出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倒挂着裹尸布包裹的人形。
吱呀——
老式留声机突然自行转动,黑胶唱片流淌出送葬的唢呐声。八仙桌上的供盘里,三颗腐烂的苹果正在渗出紫黑汁液,果皮下隐约可见蜷缩的婴孩指节。供香无火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一张哭泣的人脸。
林晚秋突然注意到神龛里的异常。本该供奉祖先牌位的龛笼,此刻摆着个青面獠牙的青铜像。神像左手托着的骷髅头眼眶里,两颗活人眼球正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供桌上用血写着:第四十九位轿夫。
后颈突然被冰冷的气息侵袭,她转身时军刀脱手飞出,直直钉在门框上。刀柄系着的平安符瞬间焦黑,那是临行前闺蜜塞给她的泰国佛牌。木门无风自动,门槛外静静躺着双绣花鞋——正是遗照里她脚上穿的款式。
"戌时过三刻,该饮孟婆汤了。"
嘶哑的嗓音在耳畔炸响,守夜人老吴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天井。他左手提着白灯笼,右手握着的铜锣正在滴落黑血。灯笼上写着她的生辰八字,纸面上爬满蛆虫状的符文。
阁楼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整栋老宅开始剧烈摇晃。林晚秋抓住神龛才勉强站稳,指尖却摸到木质表面下突跳的脉搏。那些裹尸布人形簌簌抖落灰尘,露出下方青灰色的皮肤——每个都是她的模样。
老吴的灯笼突然爆燃,火舌舔舐着梁柱上悬挂的引魂幡。布幡在烈焰中显出血字:丁卯年七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