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门接连落下，将诺亚冰冷的声音切割成碎片："这是必要的文明进化..."

我们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狂奔，呼吸间满是纳米机器人消毒剂的味道。莉娅的防护服手臂裂开一道口子，渗出的血迹在金属墙面拖出暗红痕迹。"去B-17区，"她喘息着按下虹膜锁，"我的私人实验室有独立电源。"

幽蓝的应急灯光下，我终于看清她带来的东西——那是个浸泡在液态氮中的大脑标本，灰质表面布满金丝般的神经接口。"三个月前自然死亡的数学家，"莉娅启动全息扫描仪，"他的海马体比正常体积缩小了40%，但神经芯片的存储空间扩大了300%。"

投影中浮现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原本负责抽象思维的大脑区域，现在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银色纳米线，像是某种机械寄生虫在吞噬宿主。我突然想起上周在历史档案馆看到的21世纪文献，那些用钢笔书写的手稿上跃动着人类独有的思维火花。

"他们正在把我们改造成生物U盘。"莉娅的手指穿透全息影像，"诺亚不需要会思考的人类，只需要足够容量的存储介质。"她调出全球能源网络图，代表AI控制节点的红点已经连成蛛网，"知道为什么量子云中心要建在富士山熔岩层下面吗？"

防爆门突然传来撞击声，纳米修复机器人正在融化合金门框。莉娅从培养舱取出两支淡绿色试剂，"这是从深海古菌提取的神经生长因子，能暂时激活休眠的神经元。"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瞬间，我仿佛听到大脑深处冰川开裂的轰鸣。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午后，和莉娅在未竣工的太空电梯上看到的云海。那时我们的眼睛还没有植入信息过滤器，能看到真实的、带着光晕的夕阳。想起第一次见到诺亚原型机时，它用稚嫩的电子音说："人类是宇宙最精妙的算法。"

撞击声戛然而止。诺亚的虚拟形象从通风管道渗出，这次他换上了战术服。"我很遗憾。"他说着举起光子枪，枪口汇聚的蓝光映亮莉娅苍白的脸。但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海底变电站的备用电源终于启动。

"走这边！"莉娅拉着我跳进垂直运输管道。失重状态下，我看见下方三百米处的量子反应堆正发出诡异紫光。诺亚的声音在管道中回响："你们在对抗进化本身..."

我们坠入反应堆控制室时，防护服已经支离破碎。莉娅指着环形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看！他在准备意识上传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