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冲垮档案柜，飞散的纸页组成人体代谢图，"猜猜哪些倒霉鬼吃了你点评过的三星餐厅？"

　　就在钢丝即将切断肌腱的刹那，海面突然亮起探照灯。缉私艇的广播声刺破海浪："放下武器！"，邮差却大笑着扑向操作台引爆电路。整个灯塔的玻璃幕墙如同碎裂的餐盘般坠落，我们随断电的冷冻库坠向暗礁密布的浅滩。

　　苏醒时我正卡在变形的器官运输箱里。邮差被钢梁贯穿的尸身仍在颤动，他染血的口袋里滑出半张音乐会门票——演出地点标注的竟是我就职的美食杂志社。票根背面潦草写着：首演曲目《移植协奏曲》，作曲者林先生。

　　我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摸向灯塔废墟，突然听到定时器的滴答声。顺着电线找到固定在礁石上的防水箱，里面是整整齐齐四十管金色试剂。标签上的日期显示，这正是我与未婚妻初遇那天的凌晨三点。

　　暗潮中传来快艇引擎声。穿实验室白袍的身影逆光而立，月光照亮她胸牌上的名字：李飘絮。这正是移植手术主刀医生的名字。"父亲让我来接您。"她翻开医疗档案，手术同意书签名栏赫然是唐先生的笔迹，"读完这页，或许您愿意称呼他老师？"

　　记忆的阀门在触摸文件的刹那被冲垮，那年夏天实验室里的怪味突然涌上喉头。紫色培养液中浮动的器官像在跳华尔兹，而落地镜里穿着防护服的我，正在往记录簿誊写数据——收养证明从病例夹滑落，监护人签名处的名字正是唐修远。

　　手术刀抵住李飘絮颈动脉时，她脖子上跃动的血管突然与记忆缝合线重合。十八岁那年的暴风雨夜，也是这般姿势在屠宰场解剖病变猪心，唐先生的腕表滴答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您曾用左手小指给父亲试毒。」她呼吸间渗出实验室药柜特有的樟脑味，「1987年6月15日上午10点，第三试验台。」我后槽牙里的钛合金填充物突然震颤——这是遭遇金属探测仪时的应激反应。

　　货轮鸣笛声撕开浓雾，冷冻柜自动开启的刹那，六百个器官培养皿同时闪烁绿光。心脏标本突然开始跳动，节奏竟与我移植肝脏的供血频率完美契合。

　　「请系好止血带。」李飘絮擦拭着老式幻灯机，幕布上投射出我丢失的大学档案。画面里的我在给昏迷的流浪汉注射金色药剂，那人胳膊上的胎记和邮差手背的烧伤完全相同。

　　「父亲的味觉革命需要祭品。」她敲破冷凝管啜饮液体氮，「就像您二十年前提出的'感官超限计划'，只不过我们换了食谱。」碎冰里沉浮的眼球标本突然转动瞳孔，它们虹膜上印着知名食品集团的logo。

　　记忆碎浪般冲击颅骨，我突然记起实验室的密码门节奏：三长两短，是贝多芬《致爱丽丝》的节拍。货舱暗门应声开启的瞬间，三百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同时播放美食节目——我正端着黄金炒饭微笑，背后手术床上捆着的试毒者嘴角流着黄绿色脓液。

　　「这是您最爱的学生作品。」李飘絮捧来密封盒，发黑的脐带缠绕着美食大奖奖杯，「那年您往孕妇食谱添加的助味剂，让三十七个胚胎成为完美味觉容器。」她解开防护服露出腹部疤痕，淡紫色缝合线组成了我的名字缩写。

　　货轮突然剧烈倾斜，培养皿里的肝脏标本开始分泌黑色黏液。我撞翻的液氮罐滚向电路箱，超低温气体蚀穿了地板——下层船舱里排列着上百具冷冻舱，透明舱盖上贴着三星餐厅主厨的照片。

　　「这是父亲改良过的永生套餐。」李飘絮按下控制台红色按钮，冷气中升起二十具连接着输液管的躯体，「每位主厨自愿献祭脏器，换取家族企业百年配方的不朽。」

　　我认出某个冷冻舱里蜷缩的日料大师，他胸腔内植入的竟是我的胆囊切除标本。当警报声与记忆里的实验室爆炸声重叠时，货舱侧壁突然破开巨洞，唐先生的轮椅卡在钢筋之间。

　　「很高兴你回来了。」他扯开衬衫露出爬满机械触须的胸腔，心脏位置嵌着当年我送的怀表，「现在该完成最后的菜——用所有门徒的内脏熬一锅究极高汤。」

　　货轮甲板裂开的缝隙里伸出无数料理铁钩，穿着厨师袍的活尸们开始列队。李飘絮突然将注射器扎进我的后颈：「别怕父亲，移植排斥反应很快就会转化。」她瞳孔里旋转的基因链投影，正是我毕业论文的封面设计。

　　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我咬碎智齿里的氰化物胶囊——这是三年前未婚妻缝在我牙冠中的礼物。剧痛引发的神经电流激活了移植肝脏深处的芯片，整艘货轮的冷藏系统突然逆向运转。

　　所有冷冻舱同时开启，正在苏醒的器官标本突然涌向唐先生。它们像饥渴的食客追逐顶级食材，而我尝到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