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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发生了许多异变,它们千奇百怪总之在提醒我我不是人,不过它们都比翅膀要好解决:疯长的鬃毛三天刮一次,胸前的鳞片用假皮肤贴住,兽爪可以伸缩因此注意修剪即可,禽足裹上绷带穿上鞋就看不出来,唯独如何藏起这双翅膀费了我很大一番功夫,不过最终我还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我把它们藏在了我的镜影里,自此,虽然镜子里的我有了两双翅膀,但只要我不去照镜子,就没有人会发现我与其他人的不同。
二
高中毕业后,不知道是被这座小镇排挤还是排挤这座小镇,夕远去了镇外的世界读大学,而我则留在镇里当上了一名护林员,前任的护林员在一次山火中被烧死了,他在这边也没有什么家人,所以他焦黑的尸体便没有人收尸地一直留在林中那片被烧出的荒地上。我当上护林员后就搬进了森林里,由于耐受不住孤独就喜欢到那块荒地找他说话,他一开始不怎么理我,但是久而久之也会和我搭上几句话,我向他袒露了我的秘密和烦恼,我跟他说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活下去,我很羡慕其他的人们都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然而他们的这些准则却完全不适用于我。
他总是装作很理解我的样子,我虽然很感激他为我着想,但是很明显与他谈话已然不能排解我的忧愁。不管怎样,他仍是我唯二的朋友,可就是这样的他也在某个秋天被一只大鸟给叼走了,那只大鸟叼着他碳化的躯干飞到半空时迎上了黑压压的蝗虫虫群,它们是今年闹的蝗灾,正要越过这片森林飞往北边的农田,并将那里的粮食洗劫一空并带来饥荒,而那只鸟因为叼着前任护林员没法飞得很高,就这样被掠过,并在空中变成一堆白骨掉进湖里,而我焦黑的护林员前辈也在虫群的裹挟下不知所踪。
我大概在林中过了两年独居的生活,和镇上的社会关系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联系,某种意义上这座无人的森林也可以说成是我的大学,尽管我并没有从这里学到如何过英语四六级,如何实习,如何写简历,但是我学会了如何面对自己的孤独,学会了认清现实承认所有能够令我摆脱当前困境的情景都是天马行空的幻想,以及这个世界在直到永远的未来一段时间里并不会变好。
两年后,夕远回到了熊目镇,我们在熊目镇的酒馆里叙旧,聊起了她在年少时经常提及的那个传说的话题,她说她在大学里面认识的净是些怪人,相信的东西各个比她还要荒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