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骤降，"交出青铜血契，留你全尸。"

书架上的古籍无风自动，书页翻飞声如同万人低语。我摸到裤袋里的青铜指环，昨夜那种因果线交织的眩晕感再度袭来。中年人的动作突然变得极慢，我能看清他脖颈处跳动的青筋，还有袖口滑落的青铜腕表——表盘数字全是倒写的梵文。

"坎位！"身后传来少女清喝。

本能地侧身翻滚，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被冰锥刺穿。高马尾姑娘的铜铃在耳边炸响，她拽着我撞碎玻璃跃出窗外。十三层高的坠落中，她甩出符纸贴满楼体，我们如同踩着无形阶梯急速下滑。

"他们怎么找到你的？"姑娘的指甲掐进我手腕，"是不是碰了轮回物品？"

鼓楼西街73号是间当铺。褪色的"青蚨记"匾额下，两盏白灯笼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冷光。穿马褂的伙计正在擦拭青铜算盘，见到我们时瞳孔骤缩："血月当铺白日不迎客。"

高马尾姑娘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青色莲花纹："三更天借寿，五更天还魂。"

伙计的算盘珠发出脆响，柜台后的博古架缓缓移开。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当铺内堂竟是个巨大的青铜墓室。九盏长明灯悬在八卦方位，中央的青铜棺椁上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昨夜在轮回空间见过的中年人！

"欢迎来到血月当铺。"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瞳孔分裂成六边形复眼，他手中把玩的正是昨夜壮汉的青铜U盘："1999届第七组遗物，典当价三十年阳寿。"

高马尾姑娘突然将我拽到身后，铜铃在腰间炸响："掌柜的看走眼了，这是赝品。"

棺椁四周的长明灯骤然暴涨，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青铜壁上扭曲成三头六臂的怪物。掌柜的食指敲击棺盖，发出金玉相击之声："守墓人的因果线，可是上等典当物。"

裤袋里的青铜指环突然灼烧大腿，我踉跄着撞向八卦方位的离火灯。掌柜的复眼同时转向，九盏长明灯的光束汇聚成牢笼。在强光照射下，我的瞳孔浮现出细密金纹——正是昨夜逆转因果时出现的符文。

"果然是初代血契！"掌柜的声线突然变成男女混音，西装革履的躯体开始膨胀。金丝眼镜炸成碎片，露出覆盖青鳞的额头，两条蛇信从开裂的嘴角探出："吃了你，我就能......"

"兑位三寸，震宫七步！"高马尾姑娘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巽位长明灯。青铜棺椁应声开启，涌出的黑雾中伸出无数枯骨手臂。掌柜的蛇尾扫灭两盏灯，墓室瞬间陷入半明半暗的混沌。

我抓住姑娘的手腕冲向震位，青铜壁上的卦象突然活过来般开始旋转。当坎卦纹路对准瞳孔时，整面墙壁化作水幕，我们跌进刺骨寒潭。浮出水面时，竟身处市立图书馆的地下古籍修复室。

"他们用《鲁班书》改写了空间结构。"姑娘拧着马尾上的水，"血月当铺在每个城市都有入口，掌柜是......"

她突然噤声。修复台前的无影灯下，我的外卖箱静静躺着。箱盖上用鲜血画着倒悬的山脉图案，正是昨夜城隍庙里见过的饕餮纹。打开箱子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放着七颗人头，最上方那颗正是战术背心壮汉！

人头的断颈处爬满青色根须，当我的影子落在箱内时，那些根须突然暴起。高马尾姑娘的铜钱剑还未出鞘，人头已经发出凄厉哀嚎："快走！他们在每个轮回者身上种了......"

整栋图书馆突然剧烈震颤，古籍区的方向传来砖石崩裂声。我们冲上楼梯时，看见丙字三号书架正在融化，青灰色黏液从《青阳县志》的书页间汩汩涌出。黏液汇聚成昨日老妪的模样，她手中的白灯笼却变成了战术背心的头颅。

"时辰到了。"七颗人头同时开口，声波震碎走廊玻璃。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青铜指环在掌心烙出八卦图案。当老妪的利爪即将触及咽喉时，电梯井里突然传来1999年的电子合成音：

【欢迎回到轮回空间，404号异常节点已激活】

黏液老妪突然发出惊恐尖叫，化作青烟钻回书页。电梯门在扭曲的金属摩擦声中开启，轿厢内壁布满抓痕，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组成相同的求救信号：SOS 1999.7.29

"不能进！"高马尾姑娘拉住我，"404是轮回空间从未记载的......"

话音未落，电梯轿厢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我的瞳孔金纹大盛，在那些因果线中看到最黑暗的一条正连接着轿厢顶部。当指尖触及因果线的刹那，1999年7月29日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入：

暴雨夜，七名轮回者被困在同样的电梯。金丝眼镜男的八卦盘迸裂，战术背心壮汉的枪管通红，绷带男人撕开全部束缚后竟是半龙之躯。他们对着电梯监控嘶吼："守墓人是骗局！轮回系统早就......"

"小心！"

高马尾姑娘的惊呼将我拽回现实。电梯显示屏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18F、33F、-404F......轿厢顶部的通风口突然滴落腥臭黏液，那些黏液在空中凝聚成掌柜的蛇脸。

"找到你了。"蛇信舔过我的耳垂，"青铜血契的......"

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电梯镜面映出的倒影：自己身后站着个穿青衫的虚影，正是借书证上的林渊！他抬手按在镜面，电梯突然以自由落体速度下坠。

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当灯光再次亮起时，显示屏定格在血红数字：404

轿厢门缓缓开启，外面是望不到尽头的青铜回廊。墙壁上镶嵌着无数水晶棺椁，每个棺内都漂浮着穿不同朝代服饰的"我"。最近的棺椁标签写着：守墓人99号实验体，林渊，2023年9月12日收容。

回廊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