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的寒雾漫过青玉阶，央央缩在池畔最偏僻的岩石缝里，枯草般的尾羽耷拉在水面上。

她低头望着倒影中灰扑扑的杂毛，右翅那道被雷劫劈出的焦痕格外刺目。

三日前化形失败时，族中长老曾说：“涅槃火都唤不醒的凤凰，与凡鸡何异？”

水波忽地晃动，几尾金鳞锦鲤摆尾游来，却在触及她颈间玉佩投下的五彩光晕时，惊慌地钻入石缝。

央央伸出爪子轻轻拨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前世魂飞魄散那日——离渊握着这玉佩站在魔尊身侧，笑吟吟看她被涅槃火烧成灰烬。

“哟，丑八怪又在顾影自怜了？”

娇叱声裹着香风袭来，五只青鸾化作人形翩然落地。

为首的青瑶仙裙缀满星砂，发间金步摇随着讥笑叮当作响：“听说你昨夜第三次化形，竟把栖梧宫的房梁烧塌了？”

众女哄笑中，央央的爪子深深抠进岩石。

前世便是这般，青鸾族仗着与凤族联姻，日日来折辱她这“预言祥瑞”。

那场著名的占卜过后，全仙界都在等着看笑话——天命所示的五彩玉佩之主，竟是只喷火都会呛烟的杂毛凤凰。

青瑶指尖凝出冰棱，突然射向央央秃毛的尾羽：“离渊仙君今日要来选坐骑，我若是你，早就投了轮回井，省得……”

“省得什么？”

清润男声自云端落下，漫天流云忽如浪涛翻卷，白衣仙人踏剑而来，衣袂翻飞间惊起千树凤凰花。

离渊落地时，青瑶等人慌忙屈膝：“见过仙君。”

央央浑身羽毛乍立。

三百年了，这张温润如玉的脸仍让她骨髓生寒。

前世便是这般场景，这人用沾着龙涎香的帕子替她包扎被青瑶刺伤的翅膀，柔声说“跟我回家”。

那时她怎会想到，玉清宫三年温情，不过是为骗她心甘情愿献出玉佩的戏码？

“小可怜。”离渊蹲下身，袖口暗绣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金芒。

他掌心托着枚莹白丹药，药香混着北海特有的冷冽气息：“这是固元丹，可缓解你的伤痛。”

央央盯着他腰间晃动的墨玉坠——那里藏着一缕魔气，与三百年后屠杀凤族的魔将同源。

前世她直到被推上祭坛才知晓，这位“散修仙君”，实则是北海龙族与魔族交易的纽带。

“啾……”她故意发出幼崽般细弱的呜咽，歪头蹭了蹭离渊的手腕。

对方袖中立刻传来细微颤动，那是感应到凤凰血脉的锁灵蛊在蠢蠢欲动。

青瑶急声道：“仙君莫要被这杂毛鸡骗了！她颈间玉佩定是偷来的！”

“是吗？”离渊轻笑，指尖抚过央央凌乱的羽毛，“我倒觉得这玉佩与我有缘。”

他袖中突然泄出丝缕黑气，央央佯装受惊，爪子“不慎”勾破他袖口。

半片龙鳞状的符咒飘落，被她迅速用尾羽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