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红妆

雕花铜镜前，清漪身姿僵直地坐着，双眼空洞地凝视镜中那个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凤冠上的珠翠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与她白皙如雪却毫无血色的面庞相互映衬。她眉眼如画，桃花般娇艳的面容在华丽喜服的衬托下愈发明艳动人，可那眼底深处的凄冷与决绝，却让这喜庆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今日，本该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可她却满心悲戚，像是被命运无情地推向未知深渊。

“小姐，吉时快到了，莫要误了时辰。” 丫鬟翠儿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在寂静压抑的闺房里格外突兀。翠儿抬眸看向自家小姐，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心疼。她自幼便跟在清漪身边，主仆二人情同姐妹，她又怎会不知小姐心中的委屈与不甘？可这门亲事，是家族深思熟虑后的安排，是慕容家在风云变幻的朝堂中寻求生机的筹码，即便心中有万般不愿，也无人能够改变这既定的命运。

清漪缓缓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轻轻触碰到一旁静静躺着的血玉簪。这簪子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通体血红，好似被无数鲜血浸染，红得夺目，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哀伤。她的思绪瞬间飘回到多年前那个昏暗的房间，母亲气息微弱地躺在病榻上，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漪儿，这血玉簪千万不能离身，它关乎着我们慕容家的命运……” 那时的她，虽年幼懵懂，却也能从母亲的话语中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

“翠儿，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清漪的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与迷茫。她微微侧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翠儿，眼中满是无助。

翠儿微微一愣，旋即低下头，眼眶微微泛红，小声说道：“小姐，奴婢不懂这些大道理，可奴婢知道，您要是不嫁给皇上，慕容家……”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她知道，这话只会让清漪更加难过。

“我知道，” 清漪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我又何尝不知道家族的难处，只是这心中的委屈，实在是无处诉说。” 她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鲜艳的嫁衣上，瞬间消失不见。

迎亲的队伍已经热热闹闹地到了府门口，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淹没。喜庆的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像是一片燃烧的火海，要将清漪最后的希望也吞噬殆尽。宇文昭骑着一匹高大健壮的白马，身姿挺拔如松，一袭华丽的喜服更衬得他气宇轩昂，意气风发。他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的威严与尊贵，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骄傲。当他的目光落在清漪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朵盛开在寒冬的红梅，冷艳而绝美。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进闺房，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自信说道：“清漪姑娘，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夫人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小小的闺房里回荡。

清漪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厌恶，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暗暗在心里发誓：“今日之辱，我慕容清漪他日定要讨回来。”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宇文昭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突然上前一步，动作轻柔却又不容抗拒地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怨，可这门亲事，并非我一人的意愿。”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与清漪想象中的傲慢模样截然不同。他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仿佛在这皇位之上，有着数不清的烦恼与苦衷。

清漪猛地抽回手，眼中满是警惕，厉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宇文昭微微苦笑，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朝中局势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慕容家与我宇文家的联姻，是各方势力权衡的结果。我虽为皇上，看似拥有无上的权力，却也有诸多无奈。”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仿佛在这权力的旋涡中迷失了自我。

清漪心中一动，她从未想过，这个高高在上、令众人敬畏的皇帝，竟也有如此无奈的一面。但很快，她又想起了家族的仇恨，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痛苦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她冷哼道：“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慕容家与你宇文家的恩怨，不会就此罢休。” 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在向宇文昭宣告着她的决心。

宇文昭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理解，也有一丝期待：“我不奢求你能立刻放下仇恨，但希望日后，你能看到我的真心。” 说罢，他转身走出闺房，留下清漪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正当清漪满心思绪时，突然，翠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煞白：“小姐，不好了，慕容家的一位长老突然到访，说有急事要与您商议。” 清漪心中一惊，她深知在这出嫁的关键时刻，长老前来必定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她匆匆整理了一下情绪，起身准备去见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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