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异乡客
雨丝斜织的凤凰古城,青石板沁着昏黄灯笼的残光。沈清欢裹紧泛潮的毛呢大衣,缩在「归云客栈」褪色的雕花门廊下,指尖烟蒂明灭间映出她眼尾细纹——这是连续三个月追踪黑心食品厂报道无果后,被主编一脚踢到湘西“采风”的代价。
柜台后老板头也不抬拨着算盘:“押金三百,二楼左转尽头。”
木梯吱呀作响,霉味混着陈年桐油气息扑面而来。推开吱嘎门扉的刹那,沈清欢忽然顿住——雕花拔步床帷幔低垂,床尾端端正正摆着个缠满符咒的朱漆木匣。匣盖上铜锁锈迹斑驳,却压着张簇新火漆信笺。
「烦请送至苗疆落花洞,自有重谢。」
落款处洇着暗红斑块,像干涸的血指印。
匣中紫铜铃铛触手生寒,借着漏进窗棂的月光,可见内壁錾刻八字:「魂归故里,怨消孽散」。最底层羊皮契约墨迹未干,竟是赶尸密契。沈清欢嗤笑着将契约揉作一团,却在瞥见案头那摞泛黄报纸时僵住——头条赫然是某富豪悬赏百万寻女启事,照片少女腕间银锁与她方才在匣中摸到的物件分毫不差。
子时梆声骤响。
走廊传来窸窣拖曳声,像浸透水的麻袋擦过地板。沈清欢握紧防狼喷雾抵门而立,却见客栈老板举着白灯笼踉跄后退,青灰面皮在光影中扭曲:“三、三天前明明是个大活人……”
灯笼光晕扫过走廊尽头,沈清欢瞳孔骤缩。湿漉漉的织锦苗服从门缝淌出暗红水渍,女子青白指尖垂落床沿,腕骨处第六根指节森然凸起。最骇人的是那柄银锁——「癸未年酉月生」的篆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而契约落款日期分明写着2003年。
紫铜铃无风自鸣。
沈清欢踉跄撞上妆台,铜镜映出身后人影:苗银头饰缀满尸斑,嫁衣下摆还在滴落沱江水,六指正缓缓抚上她后颈。窗外忽有傩戏面具闪过,檐角镇魂铃炸裂般狂响,整座吊脚楼开始诡异地倾斜——不是错觉!床底朱漆木匣正渗出黑雾,裹挟着女尸朝沱江方向漂浮,仿佛有无数透明丝线牵引着这具本该沉在江底的躯体。
“要出人命咧!”老板的惨叫撕裂雨幕。沈清欢攥紧紫玉铃追出门时,最后瞥见登记簿上狂草:甲字房客人,2023年10月7日酉时入住。而今天,是10月10日。
第二章:诡路同行
1. 残烛照夜行
子时三刻的湘西密林里,沈清欢的紫铜铃铛在腰间发出细碎嗡鸣。她望着前方傩面少年手中提的引魂灯,橘色火光在青铜灯罩里明明灭灭,将阿黎脸上那半张青面獠牙的傩面照得如同活物。十二具贴着黄符的活尸整齐地立在芭蕉叶下,腐肉间钻出的白蛆随着摄魂铃的节奏簌簌掉落。
“三丈之内莫近尸。“阿黎忽然驻足,手中铜铃在夜风里荡出清越回响。沈清欢低头才发现自己绣鞋已踩上蜿蜒的血线——那是用朱砂混合黑狗血画的驱邪阵,此刻正被某种粘稠液体腐蚀得滋滋作响。
2. 百足压城
第一声甲壳摩擦声响起时,沈清欢还以为是山风掠过竹海。直到阿黎突然将引魂灯掷向半空,爆开的火光里映出遮天蔽日的百足蜈蚣群。这些三尺长的毒虫倒悬在树冠间,口器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