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只能和孩子一起活在被人唾弃的阴沟里。”
林尽染气急败坏地挂断传呼机,想起陆昀说上一世让她等了整整十年,到江画意咽气才终于转正。
她担忧地护住尚且平坦的肚子,心里有了个恶毒的主意。
没有家人参加婚礼,江画意就和团长夫人秉烛彻谈到深夜。
清晨,热闹喜庆的大院内。
有人盖着红盖头,在众人的簇拥下,欢天喜地地出了门。
有人却在偏远的垃圾车旁酣睡不起,被几个醉酒的街溜子盯上,奸笑着围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衣衫破裂的江画意,目光呆滞地往陆昀家的方向走去。
却在走到家门口时,听见一段让她彻骨心寒的话。
林尽染捂着额头上被砸破的伤痕,哭着控诉。
“昀哥哥,画意姐姐赖床不起,我不过是催了几句,她就发脾气拿东西砸我,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是我没用,没能劝好画意姐姐,现在错过了出门的吉时,我们还要再等等才能去接人了。”
陆昀从鼻腔发出一声极度不满地冷哼。
“我真是给她脸了,自己无理取闹,还有脸说你没用。”
“赖床是吧,怎么不赖死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耍架子让我等。”
“她最好死在外面,死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免得脏了我的眼。”
听到这句话,本来还心存一丝希冀的江画意,寂灭了眼底最后的光。
她决然转身,流着眼泪迎风狂奔。
在万念俱灰中,于凛冽刺骨的寒风里,毫不犹豫地跳入滔滔江水。
山鸟与鱼不同路,陆昀,愿今后再也不见。
天色完全亮起来,一辆满载货物的军用车和迎亲队伍擦身而过。
9
车尾处,一双透着寒气的黑眸神思微顿,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利用军用车的掩护,江画意将湿漉漉的衣服换下,神鬼不觉地出了城。
在醉鬼们接近的瞬间,她用林尽染的迷香迷晕了他们。
又在老团长的亲眼目睹下,伤心欲绝地从陆昀家离开。
连跳江时,都有路人的见证。
她就是要死遁,要陆昀内疚自责,一辈子活在见死不救的阴影里!
回望城门,江画意眼里没有痛心疾首的失意,也没有看透爱情的淡然。
——只有一击必中的决心!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陆昀站在院子里,挺拔如松柏,笑眯眯地接待来客。
起初没人发现新娘有问题。
大家只是奇怪,新娘出门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连新娘最好的姐妹周周也不见人影。
没人知道此刻的周周,在喝了一碗单位送来的糖水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盒子里的结婚证明也不翼而飞。
陆昀在拉住新娘手的那一刻发现不对,她的手柔娇嫩软,绝不是江画意那双天天干活、粗糙不堪的手。
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一直都没等到心心念念的人出现。
直到牵着新娘上台时,陆昀才语气不善地警告她。
“你不是画意,不管你是谁,把盖头蒙好别人发现。”
“等会儿下去,乖乖把新娘给我换回来,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新娘置气地甩开陆昀的手,冷笑几声,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是吗?若你知道我是谁,只怕是会求着我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林尽染竟陡然掀开盖头,傲慢地向众人宣告。
“各位,江画意逃婚跟野男人跑了,我只好大发慈悲替她嫁给陆指挥了。”
“只是换了个新娘而已,我都不介意,你们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胡说!”
陆昀丝毫没有喜悦之情,气得直发抖。
将一脸得意的林尽染拉到旁边,压低声音警告她。
“别在这么多人面前污蔑画意,她精神不好,不能受刺激。”
“现在赶紧下去把画意换上来,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晚了。”
林尽染将结婚证明甩到他脸上,脸色扭曲。
“你倒是一心想跟她结婚,可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早就在算计怎么当众毁了你!”
“有人亲眼看见江画意她跟野男人苟合后逃婚跑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啊昀哥哥。”
江画意调取结婚证明没打击到陆昀,可得知她跟别的男人私奔,简直比杀了陆昀还难过。
她一边这么紧张他,一边却转头就跟别的男人好上,那他在她心里算什么?
算个笑话吗?!
他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林尽染推着上台继续举行仪式。
有林尽染带过来的人证,江画意成了人人口中得而唾之的荡妇。
礼堂的大门却在此刻被人陡然打开。
周周绑着两名醉鬼,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
“无耻林尽染,你害了画意清白,把她逼到无家可归,现在还好意思装出一副好人嘴脸,真不要脸啊你!”
江画意早有防备,和周周两人故意被迷晕,就是为了降低林尽染的防备。
看到那两个醉鬼,林尽染暗骂一声,眼底迸射出恶毒的光。
“老公你别信她,她和江画意一样乱咬人,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
大喊着让人把周周赶出去。
“我看谁敢!”关键时刻,陆昀沉着脸吼。
他似乎也预感到不好,双目赤红地问周周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醉鬼一五一十交代,是林尽染给了钱,说今晨会有个姑娘送上门,让他们好好“招待。”
原来她没有失约!苟合也是被迫!
陆昀目眦欲裂,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
“那后来呢,后来画意去了哪!”
“好像……跳江了。”
10
陆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狂奔到江边的,望着茫茫大江,他的心直沉到江底。
在刺骨寒风中脱下衣服就要往下跳。
紧随其后追上来的林尽染,见他奋不顾身地往湍急的大江跳,拼命抱住他哭出了声。
“昀哥哥,你清醒点!江画意已经死了!你还有领过证的妻子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要,不能出事啊!”
她的肺腑之言,引来的却是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鄙夷。
原来是这俩人早有苟且,这才逼死了原配。
那天陆昀在江水里泡了两个小时,都没找到江画意的尸骨。
被搜救队捞上来时,冻到全身失去知觉,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意意。
周周鄙夷地啐了一口。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悔,该!
自那以后,陆昀一蹶不振,整日把自己闷在房里。
指导组亲自见证他乱搞男女关系,当即就宣布他丢了京市的调遣。
随后连安市的文工团也将俩人双双开除。
准备离开安市那天,陆昀约了周周见面。
“意意的死是我间接造成的,可她调取结婚证,想当众毁了我,这是事实。”
陆昀有些沧桑着陈述着,给周周气笑了。
“她从未想过要害你,做这一切,都是想跟你继续好好过下去。”
“是你的自私、冷漠和偏袒害死了她,你才是罪魁祸首!”
还没来得及说更多,林尽染就凶悍地闯了进来,控制欲极强地指着周周骂。
“好你个臭狐狸精,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来我家里偷男人!我打死你!”
俩人胡扯头花,谁也不让谁地扭打到院子里。
陆昀“哐”的一声,烦躁地把门锁上。
借着窗光,静静地看周周留下来的纸条和录音机。
第一段录音,是他和林尽染在后山幽会时录下的。
呼啸的寒风中,除了他们没羞没臊的调情,还有江画意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极低呜咽。
他的心暗暗揪成一团。
原来早在那时,江画意就已经知道他和林尽染偷摸领证、背着她偷情的事。
却还像个没事人,一遍遍确认他的心意,对他强颜欢笑。
第二段录音是江画意和林尽染一同摔下露台前。
陆昀五味杂陈地听着,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感动的是即便知道他对情不专,她还是选择原谅,选择坚定不移地当他的新娘。
心酸的是,他从来不知,林尽染背地里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伤害江画意。
而他浑然不知,还帮着陷害她的凶手欺负她。
可想而知,她的心,当时该有多痛!
第三段录音一打开,就让陆昀全身发麻。
竟是林尽染故意勾引他,在意意病房里苟合的那段!
听着江画意藏在被子底下极弱的抽泣,陆昀感觉自己气都喘不过来。
到后来江画意说她宁可死也要嫁给他时,他错愕不已,羞愧到面红耳赤。
一想到她坚定不移地要嫁给他,而他竟还怀疑她的爱是否纯粹,陆昀便觉得无地自容。
悔恨和内疚齐齐涌上心头,让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最后一段录音,是新婚前夜。
江画意兴奋得像小鸟一样,拉着团长夫人叽叽喳喳说着这些年他对她的好。
这段录音很长,长到以后好久,他都陷在这段话里无法自拔。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陆昀呀,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是他把我从深渊里救出来。每次去见他的路上,感觉连风都是甜的。”
在团长夫人的打趣中,江画意银铃般的笑声传开。
“我就是想每天都缠着他,缠着他聊天,每天问他去哪里了呀,在干嘛呀,吃了什么呀。什么都告诉我,乱七八糟的,反正他肯被我粘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