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让她心慌，

“刚刚我去问医生了，医生说你下周就能出院，到时候我来接你。”

宋锦书头也不抬：“不用，让司机来就好。你忙你的。”

这句话说得很自然，却让顾瑾珩莫名心虚。

他柔了声音，对她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锦书，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但那天……”

宋锦书放下文件，明亮的眼眸盯着他，顾瑾珩的声音在她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宋锦书截断了他的话头，说：

“你不用解释的，并购之后，你需要忙的事情很多，我理解的。”

顾瑾珩松了一口气，他接上了话：

“可是，我毕竟是你的丈夫，所以，等你出院的时候，我来接你，补偿你，好吗？”

听见顾瑾珩提起自己的身份，宋锦书勉强笑了起来：“好啊。”

她看着他笑得勉强，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又想起刚刚江若绮催他回去的电话，最终只是点点头：“那……我先回公司了。最近并购后的工作比较忙。”

“嗯。”她的语气依然温和，“路上小心。”

一周后，宋锦书独自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八卦了一下，问她那位惊为天人的老公怎么没来接她出院？

她落寞地笑起来：“他很忙，不必来接我，我一个人，也能出院。”

就在办手续前，她刷到了江若绮发的三亚度假照，配文：“难得放松，感谢陪伴。”

照片里的阳光很好，沙滩上留着两串脚印。

她给顾瑾珩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海浪声。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慌乱。

“没什么，”她靠在窗边，“就是想告诉你，我出院了。”

“啊？今天……”他停顿了一下，“对不起，我在外地出差，本来……”

“去三亚出差？”她轻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嗯……临时有个会议……”

“知道了。”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办完出院手续，宋锦书打开日历。

离婚冷静期还有十天。

十天后，他们的婚姻走到尽头，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江若绮身边，而她，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走出医院，阳光明媚地照耀在她脸上，宋锦书伸手挡住了有些刺目的阳光。

她第一次觉得这座钢筋丛林如此开阔。

原来放下一段感情后，连呼吸都变得轻松了。

第六章

胃病还未痊愈，但宋锦书已经开始着手星瀚科技的搬迁工作。

并购后，公司要迁入金融中心，和顾氏集团共处一栋大厦。

“宋总，设备清单已经核对完毕。”张助理拿着平板走进来，“但您的私人办公室……”

“都按计划执行。”宋锦书轻轻敲击着键盘，目光落在对面大楼正在清空的办公室。

整个顶层一片忙碌，纸箱、器材、文件资料堆满走廊。

工程团队正在拆除服务器，搬运设备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瑾珩匆匆走进来时，愣在了门口。

他没想到宋锦书会这么快开始搬迁。

“金融中心那边装修好了？”他走到窗前，看着被腾空的办公区。

“嗯，”宋锦书头也不抬，“新址更适合科技企业发展。”

顾瑾珩换了个话题：“张助理说你让她清空了顶层的休息室，那里不是你最喜欢……”

“已经不需要了。”宋锦书打断他的话，声音很轻，“有些习惯，是时候改改了。”

他下意识看向角落那个篮球，是去年他们在NBA现场一起买的纪念品。

现在，它也被贴上了“待处理”的标签。

正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工程队搬出来的箱子里，装的都是他的东西。

从并购前期到如今，点点滴滴的合作记录。

“你的东西呢？”

“都处理完了。”

听她答得干脆，顾瑾珩还以为是都搬去了新办公室，也就没再问。

他检查着搬迁清单，随口提醒：“记得让他们分类标记，别弄混了。”

宋锦书望着他的背影，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会弄混的。

因为新办公室，只有你的东西。

等最后一个箱子封箱，已是华灯初上。

宋锦书扶着墙准备下楼，却在电梯门口迎面遇到了江若绮和她的投资团队。

顾瑾珩没料到会遇见她，一时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松开搀扶着宋锦书的手，往前两步。

“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在搬迁，”江若绮笑着接过话，“正好路过，想来看看还需要什么帮助。”

她的目光落在宋锦书身上：“宋姐姐，好久不见。”

宋锦书蹙眉一瞬，终究压下心头的冲动，礼貌伸出手：“江总，是有段日子没见了。”

江若绮看着她，笑得明媚：“不如借这个机会，一起吃个饭？”

宋锦书看了眼顾瑾珩纠结的表情，微微摇头：“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改天吧。”

顾瑾珩连忙扶她上车：“我送你回去休息。”

转头又对江若绮说：“你们先去，我一会来找你们。”

到了地下室，宋锦书开口：“我已经让张助理安排了车。”

她侧身避开他伸来的手，“你们聊项目要紧。”

顾瑾珩不知为何，总觉她有些过分的大度和疏离。

他绞尽脑汁想着解释的话。

“不用解释，”宋锦书率先开口，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她看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当初不是说好了吗？除了父母，对谁都不公开，直到双方都觉得合适。

你现在还没准备好，我理解。”

听她这么说，顾瑾珩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抿了抿唇：“等过段时间，等我调整好了，一定会公开的。”

宋锦书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

三年了，他一直说等有合适的时机。

可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她真的累了。

她抬眸，轻声开口：“快回去吧，江若绮还在等你。”

顾瑾珩看着她疏离的态度，还想再哄她几句，可江若绮的催促微信又响了起来。

他歉意地冲着宋锦书说：“锦书，等我回来。”

关车门时，她看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曾几何时，她也会为他的每一个表情心动，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车子驶入车流，路边的梧桐树影斑驳宋离。

从并购开始，她就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

不过是提前了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锦书轻轻闭上眼睛，任由夜色将她的表情掩去。

窗外的霓虹灯光明灭交替，像极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她心底的爱恋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变成了执念，直到现在，她终于放下了这样的执念。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而错的人，终究是要说再见的。

第七章

回程的车里，宋锦书一直看着平板，没有说话。

数据分析显示，并购后的星瀚科技市值不断攀升，这本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顾瑾珩看着她疲惫的侧颜，细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并购案太耗神，所以她才会这样心不在焉。

略一思索，他开口道：“下周是并购成功一周年，也是我们的结婚三周年。去巴厘岛放松几天？”

宋锦书继续看着股市走向，头也不抬：“最近身体不适，还是算了。”

“那去佘山的高尔夫别墅？那里的温泉很出名……”

“不了。”

他又提了几个建议，却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推掉。

这样漠不关心的态度，和从前只要听到约会就双眼发亮的样子截然不同。

看着他困惑的表情，宋锦书放下平板：“去交易所转转吧。”

“交易所？”顾瑾珩蹙眉。

“你不是最早就是在那里工作？”她笑了笑，“再看看上市大厅。”

车厢里重新陷入沉默。

宋锦书点开日历——11月7日，离婚协议生效。

而11月7日，不仅是结婚纪念日，也是他们在交易所初见的第十年。

在这个值得纪念的地方结束，倒也算得上有始有终。

“你应该不会再放我鸽子了吧？”她半开玩笑地问。

顾瑾珩抿嘴一笑：“什么时候放过你鸽子？”

宋锦书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默默数着：上次是为了陪江若绮谈并购，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再上次是为了帮她处理收购案，错过了上市庆典；还有一次是因为她的投资会，连重组会议都没参加……

一周后。

金秋的阳光洒满整个金融街。

宋锦书换上一条明黄色的长裙，带着一枚精致的胸针出门。

这一天，她要记录下最后的告别。

顾瑾珩早已在写字楼下等候。

看着她精心打扮的样子，他的心情也轻快起来：“等下多拍些照片。”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交易所。

宋锦书准备留下这最后告别的时候，顾瑾珩的手机突然响起。

宋锦书转头，正好看见他纠结的表情。

“瑾珩，我在医院，我需要你……”是江若绮的声音。

他的手顿住了。

宋锦书转头，正好看见他纠结的表情。

“公司那边出事了，我得先……”

“晚半个小时可以吗？”她轻声问，明知故问。

“不行，这次真的很急……”他已经在收拾东西。

她静静地看着他离开，没有挽留。

打开手机，江若绮的朋友圈映入眼帘：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