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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不到中午,爹就躺在椅子上呼吸急促,睁不开眼睛。
我就站在门外,对于奶奶的尖叫冷眼旁观。
心底是说不出的畅快。
上辈子惨死,这辈子他们就应该血债血偿。
爹、弟弟。
还有奶奶和那个表姑。
奶奶很快冲出来,她尖叫着跪在院子正中央朝着南方磕头。
“老婆子一生慈悲,保佑我儿孙平安。”
“保佑我儿孙平安!”
一生慈悲。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疤痕。
新的、旧的交错成片,找不到一块儿完好的皮肤。
因为我是个哑巴,所以在重男轻女的村子里格外难过。
娘死后,我被迫辍学。
我不像是这家人的孩子,更像是这家的牛马畜牲。
老太太对儿孙慈悲。
是不将我当人看。
奶奶在院子里长跪不起,
我想了想,怕她去村子里找赤脚医生。
于是撂了斧头派去找隔壁的神婆。
奶奶迷信。
神婆无德。
小病耽搁耽搁也会成大病。
更何况头孢配酒。
那么多头炮。
那么多酒。
我一叫神婆来,奶奶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般扑上来。
“救救我儿子!”
“救救我儿子和孙子啊!”
奶奶抱着神婆的腿磕头,额头上全都是血。
我就站在神婆身后,紧紧攥着双拳。
前世我也是这样,跪在奶奶脚下,磕破了头,鲜血直流。
也没有换来奶奶的心软。
她只是叹了口气说:“又聋又哑的,都是天意。”
神婆扶起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符纸。
说将符纸燃烧殆尽,混着小灰给两个人喝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说完又拿出狗血在房门前洒了一周。
神婆仰头喝下烧酒,对着爹和弟弟的脸喷出来,嘴里念念有词。
奶奶从箱子里拿出许多钱。
感恩戴德地塞给神婆。
我死死盯着那些钱。
很多钱。
比上辈子卖我的时候,收的钱还要多。
5.
“不喝!”
“我不喝!”
弟弟大叫着在床上打滚,他捂着肚子,脸灰白。
奶奶亲自铲的小灰,混着符水盛了满满两大碗。
弟弟觉得味道太怪,死活不肯张口喝。
奶奶坐在弟弟身边苦口婆心地劝了很久,却又舍不得打骂。
只是一个劲儿的大哭。
爹端起一碗捏着鼻子,猛灌下去,然后吐出一口浓痰。
“小兔崽子,快喝!”爹抽出皮带吓唬弟弟。
奶奶却一把将弟弟搂在怀里,喝斥道:“别吓到我们阿祖。”
“阿祖啊,天可怜见的。”
“你受苦了。”
奶奶哭的厉害,爹扔了皮带去屋里面补觉。
耀祖还在撒泼打滚,他将手边能扔的东西都砸了。
“难喝死了!我不喝我不喝!”
奶奶拍着弟弟的肩膀小心哄到:“我们阿祖是男子汉。”
“这药里有烧酒!”
“阿祖难道不想学你爹喝酒?”
弟弟顿住了,他看着那碗黑黢黢的汤药,还是扭头。
“我喝不下去!”
奶奶一脚踹在我的膝盖上,扯着嗓子怒斥:“没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