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暴毙,全府上下都传是因为我这个丧门星。
父亲说不怪我,却将我扔进了寺庙,又把我娘投了井。
我苟活了十二年。
直到府里大乱,需要嫁女儿稳固权势。
他们这才想起我来。
可他们不知道:
我是个天生的坏种,睚眦必报。
1
我六岁那年性情顽劣,还不懂得伪装。
和姨娘住的小偏院里四处漏风,夏日夜里尤为凉爽,野蛇四处乘凉。
我徒手抓了一条。
用发簪尖端剖开蛇腹,胡乱扒拉内脏,最后终于找到了书上所说的治病的蛇胆。
我好奇舔了舔簪子上的蛇血,感觉味道还好,便把它舔干净,重新别回头上。
然后我高兴地拖着长蛇去找姨娘邀功。
结果,换来下人们一顿惊恐的尖叫。
我看着她们眼里的惊惧甚至是嫌恶,有点茫然,随后就不太高兴地压下嘴角。
只有姨娘是不同的。
她的表情虽然也有些发白,但却步伐坚定地朝我走来。
她蹲下来,用手帮我梳理有些凌乱的发丝,随后肃声对我说:「月儿,往后不可再这般了。」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黢黑的瞳仁直勾勾盯着她问:「为何?」
我以为她要教训我,像那些管教嬷嬷一样,说我不该如此疯癫,简直不像个女孩儿。
可她却说:「我怕你有危险。」
「月儿,你总是胆大得让我心惊,我知道你厉害,也知道你做很多事是为了我。」
她露出一个苦笑,但看着我的目光,是温柔的,就像月亮的眼睛一样。
「可我不愿自己康健,只求我的女儿,能平安,能长命百岁。」
她抱住我像抱住自己的宝贝一样的时候,我才恍惚感到自己这颗心脏,是真正在跳动的。
我依偎地回抱住她,忍不住小声叫唤:「娘亲……」
不出意外,我又被她再次轻声纠正,「是姨娘,别再叫错了。」
府里有正经的嫡母,而我娘虽然生了我,却只是个位卑的通房。
所以我不能叫她娘亲,只能和所有人一样,称呼她为——姨娘。
我在她怀里闭上眼睛。
心里却在想,这真是个让人恶心的规矩。
2
为了防止我再和那些毒虫打交道,姨娘给了我一只小兔子。
她说,药有时候并不能医好人,若身心愉悦,病也能轻松一些。
于是为了她开心,我耐下心来养这只脆弱的小东西。
我照顾它照顾得非常小心。
但或许真应了嬷嬷那句话,我是个小活阎王,任何生灵在我手里都活不了多长时间。
我只是离开去爬了个树的功夫,回来就见到我的小白兔,被人开膛破肚。
内脏流了一地,血淋淋地躺在那里。
我先是盯着它的尸体看了一会,随后在周围转了一圈。
果然看见有个小厮连忙鬼鬼祟祟地离开。
我没追上去,也没纠结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小兔。
反正这府上的人都说我是怪胎,是府里的丧门星。
不管是谁。
等我下次再遇到,一并算在他头上就行。
我怕姨娘难过,自己偷偷挖了个洞把小兔子埋了,想假装若无其事隐瞒过去。
可姨娘还是轻易就知道了小兔子死去的消息,并且有点伤心。
我无措地揪着衣角,姨娘却摸了摸我的头,她说:「姨娘知道不是你做的,只要不是你做的,就好。」
她一直对我藐视生命的态度感到担忧,希望我当一个对人对牲畜都良善的人。
我觉得这很难,并且觉得她有点天真。
毕竟在这府里,会咬人的畜生比人还多。
但我还是答应了她。
我会努力,学着变得宽容良善一点。
3
我又让姨娘失望了。
我被嫡母屋里的杜嬷嬷提着后衣领子带到姨娘面前时,还在无比愤怒地手脚乱扑,大声尖叫并且想把这贱婢的手臂肉给咬下来。
杜嬷嬷不敢打我,把我推给姨娘后就对她阴阳怪气地说:「周姨娘把四小姐养得可真是好,平日里疯癫无状也就罢了,这次竟然敢推三小姐下水!是想溺死她吗?!」
姨娘大惊,连忙问我:「月儿!你当真推你三姐姐了?!」
杜嬷嬷冷嗤道:「所有下人都瞧见了,这次她万万抵赖不得!」
内宅暗斗不断,却从不敢摆到明面上。
姨娘在府中一向隐忍退让,从来不敢惹是生非,也经常对我耳提面命,凡事不可与我那些哥哥姐姐们争。
我不和她们争,甚至见到她们都能绕着走。
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侮辱我的姨娘!
我冷眼怒瞪着杜嬷嬷,话却是回的姨娘,「她该死!」
杜嬷嬷被我瞪得发毛,但看向我姨娘,又瞬间精神抖擞,「周姨娘可都听见了?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我昂首等着她们来抓,然而那些丫鬟却绕开了我,冲姨娘走去。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我迅速反应,跑去拿了一把剪刀,疯狂扎向那些丫鬟的大腿,怒喊:「谁敢抓我姨娘!!」
剪刀很快见了红,那些丫鬟尖叫着躲开,屋里顿时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