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响了。
包厢里的女孩们显然也听到了,“谁在外面?”
江宸僵硬着抬起手,推开门。
他逆光站在那里,身影纤细柔弱的一抹,远远看上去,好似随时会融化在光里。
那群女孩们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忽然良心发现,对他格外热情。
“江宸啊,快进来坐。”
“江宸,你什么时候来的?大家刚才喝多了,发酒疯呢。”
江宸默不作声地捡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沙发正中间,安牧野紧挨着项婉姿而坐。,两人之间的气氛舒适又亲密。
项婉姿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从始至终,没朝江宸的方向看过一眼。
安牧野忽然问江宸,“阿宸,婉姿说你是舞蹈专业的?”
江宸抿唇,“嗯。”
安牧野笑了,“既然今天大家这么高兴,你给大家跳支舞呗。”
“对,江宸跳一个,给咱们助助兴。”
“是啊,咱们还从没看过江宸跳舞呢,大家说想不想看?”
项婉姿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兀自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反射着灯光,映照在她眼里。
她眼里一片漆黑,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4
江宸收回视线,“我跳不了。”
旁边的女孩动手动脚,“今天是野哥的接风宴,人家都开口了,你还矫情什么?”
江宸往后缩,没让女孩碰到自己,“我不……”
话还没说出口,不远处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江宸,就当给野哥一个面子。”
项婉姿说这句话时,甚至没看他一眼。
江宸整个人僵在原地。
“跳一个!”
“跳一个!”
江宸忍着酸胀的眼眶,声音很轻却坚决,“我腿受伤了,跳不了。”
众人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这才发现他小腿上绑着纱布。
安牧野忽然起身朝他走过来,一脸歉意,“阿宸,你的腿怎么了?”
江宸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轰”的一声。
安牧野身体一歪,直接在他面前倒了下去,额头磕在了茶几边缘。
“野哥!”
项婉姿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将人搂进怀里。
江宸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明明没碰到安牧野,安牧野怎么会在他面前跌倒。
“啪”一声,在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醉醺醺的女孩们停下来,愕然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江宸捂住半边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项婉姿。”
项婉姿怒不可遏,“江宸,野哥只是想看你跳舞,你在学校天天跳,给他跳一个又怎么了?”
“你不跳也就算了,野哥也没勉强,他好心好意来看你腿上的伤,你为什么要把他推倒?”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恶毒!”
江宸当真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了,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这就是和他谈了三年地下恋的女孩。
过去三年里,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她和他耳鬓厮磨。
情到浓时,一遍遍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让他一辈子别离开她。
江宸曾经一度以为那就是爱情。
毕竟除了没有名分,两人做尽了情侣之间该做的事。
却原来,她的身体和心可以分得这么开。
“我没有推他。”
他强撑着晕眩站起来,留下这句话,便趔趄着走出了包厢。
项婉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宸,眼底一片灰暗,仿佛再也透不进半点光亮。
她的心脏骤然缩了一下,起身想要追出去。
安牧野却在这时发出一声低吟,“婉姿,我头好痛。”
项婉姿低头看他,“野哥,我带你去医院。”
安牧野笑了,“婉姿,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
江宸接连一周都没见过项婉姿。
她工作很忙,过去三年里,如果不是为了特意等她回来,江宸和她其实很难遇见。
深夜,江宸走进客厅,在沙发上看到了她和安牧野。
安牧野额头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挽着她的一只胳膊不知在说什么。
她听得很认真,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
江宸收回视线,一个都没说,转身上了楼。
开门的时候,从他的房间传出两声低低的狗叫。
楼下的安牧野忽然变了脸色,“婉姿,家里有狗?”
项婉姿朝江宸的房间看了一眼,很轻地皱了下眉。
“关在房里,你放心,不会跑出来。”
安牧野对她这个答案似乎不满意,语气越发的楚楚可怜了:
“婉姿,你知道我不喜欢狗,也答应过我家里绝不会养狗的,怎么能食言呢?”
有那么一瞬,江宸很想解释。
雪球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了,一周后他就会离开,到时候会把雪球带走。
但他也知道,安牧野想要的不是他的答案,只是项婉姿的态度罢了。
江宸抿紧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卧室。
刚走没两步,雪球就扑到他脚边,围着他呜呜转着圈。
江宸知道它这是饿了。
他早出晚归,雪球被关在房里一整天,应该是佣人忘记给它喂吃的了。
他从包里拿出仅剩的香肠,剥开塑料纸递到雪球嘴边。
雪球吭哧吭哧几口就吞了下去,吃完又仰起脸来,朝他不停摇尾巴,显然是还没吃饱。
江宸只能将它抱进怀里,“现在厨房已经没吃的了,明早我给你拿早餐。”
“但你要乖乖的,只能在房间里吃。”
晚上睡觉前,江宸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项婉姿发的:
【来我房门口,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5
江宸放下手机,犹豫片刻后还是出了门。
在这个家里,他从来都只是寄人篱下,没资格说不。
刚走到项婉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男女暧昧的声音。
“野哥,轻点,我有点承受不住了……”
“婉姿,你也心疼心疼我……”
“野哥,我害怕,万一被人听到就不好。”
“怕什么,谁敢到外面乱嚼舌根。”
女孩的声音一点点变得破碎不堪,隔着门断断续续传来。
江宸浑身僵住,仿佛连血液都不会流动了。
他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房间,对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呆坐到凌晨。
显然,那条信息并不是项南风项婉姿发的,是安思雨安牧野用他她的手机发的。
安牧野要宣誓主权,要她他彻底死心。
其实又何必多此一举。
江宸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流,风一吹满脸冰凉。
……
第二天早上,江宸是被楼下传来的狗叫声吵醒的。
他在梦中惊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就发现房间里的雪球不见了。
江宸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立马穿衣服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被眼前血腥的一幕惊住,脚一软差点从楼梯滚下去。
“雪球!”
江宸疯了般从楼梯冲下来,连滚带爬到雪球跟前。
雪球早已不是平日里他熟悉的模样。
平时它摸上去暖暖的软软的,可此刻它是冰冷的,僵硬的。
江宸哆嗦着把那血肉模糊的一团抱进怀里。
雪球小小的身躯被鲜血染透了,血还在顺着它的爪子不停往下淌,把江宸的衣服都染红了。
地上有一滩污秽物,是雪球被打到大小便失禁留下的。
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满是厌恶:
“快把这死狗扔出去,臭死了!”
江宸抬起头,就见安牧野正捂着鼻子。
项婉姿看江宸的眼神里有不忍,但和她对安牧野的偏袒相比,淡得几乎看不见。
雪球在江宸怀里发出几声无力的呜咽之后,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江宸感觉不到痛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像一具行尸走肉。
“雪球,我抱着你,你放心地睡吧。”
“等你睡醒了,就会在温暖舒服的地方,再也不会被关在房里,不会饿肚子,不会挨打……”
安牧野问项婉姿,“婉姿,他是不是疯了?那狗明明都已经死掉了。”
“那么臭,血淋淋的,他还抱在怀里,真是吓死人了,他是不是不正常?”
项婉姿没有说话,看江宸的眼神里隐隐透出担忧。
江宸忽然抬起头,他看她的眼神那么陌生,像从未认识过她。
“项婉姿,你这个凶手。”
安牧野不忿,“喂,不过是一只狗而已,说什么凶手……”
江宸厉声打断了他,“你闭嘴!”
他两眼猩红,像一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妖。
安牧野被他眼底的冷意震慑住了,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项婉姿将安牧野拉到身后。
“江宸,我说过的,它只可以待在房间里,不能乱跑。”
她的语气那么生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