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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也像是被黏住了那般,每次眨眼都能感到一阵拉扯感,这种感觉像是甩了我一巴掌,我恍然惊醒,这里不是中国,晚上一个人走在街上,那是多么大胆的行为。
我停下了脚步,犹疑着要不要扭头回去,回头看来路,走了很远,已经看不见酒吧的门口了,而且我也拉不下那个脸回去,
这下不得不前进了。
我深吸一口气,又被吸进肺里的冷气呛住,咳了起来,我开始盘算着要不要现在打车。
前方亮起一簇温暖的灯光,一个人走在黑暗的街道上,又冷又困,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当我走到门口时,那照在我身上的温暖灯光提示我,这不是幻觉。
我拉开了那扇门,热气猫一般地往我脸上扑来,我几乎要泪流满面,鼻尖传来一阵咖啡的苦味,屋里不大,仅有四个桌子,每个桌子上摆着一盆绿植,因为此时太晚,没有客人。
我不知道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关门,也不知道为什么新年它还开着门,但毫无疑问,这成了我路途中的救赎。
“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
一道男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直直地撞进了那双眼睛,深邃得充满了故事感,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沉溺,跟其他住在西伯利亚人不太一样,我下意识地回:“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他的身上很温暖,还没靠近他,我就差点被他的身上的温度灼伤。
越过他,我的眼神落在了他身后的玻璃上,那上面的人发丝凌乱,双颊被风吹得通红,臃肿的羽绒服几乎将她整个人吞没,鞋上还沾染着掺着雪的泥土,狼狈不已。
我慌乱低头,越过他便推门出去,几乎是逃跑一般,可没走几步便被他叫住。
“等等,您要进来坐坐吗?”
雪似乎小了许多,风也不往我脸上拍了,我停下步伐,回头看他,他的眼神真挚,里面似乎还有一丝担心,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坐在屋里了,面前还摆着一杯咖啡。
我看着那杯咖啡,很想说其实我喝不来咖啡,很苦,我吃不了苦。
可是此刻的我还能挑什么呢?我犹豫着要不要喝,他似乎是看出来我的担心。
“尝尝,这是我研制的新品,跟寻常咖啡不一样,它没有很苦。”
咖啡很暖和,一口下去,我的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如他所说的那般,这杯咖啡并不很苦,有一些淡淡的咖啡独有的苦味,但更多的是奶的醇香。
“好喝吗?”
他满含期待地看着我,似乎如果我说出不好喝,他那双眼睛便会充满失望,我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于是点了点头。
“ Хорошо ! Мне нравится.”
(很好,我喜欢。)
“太好了,你是第一个尝试这个的人,如果好喝的话,下次它就会出现在我的菜单上。”
我打的车很快来了,我穿上衣服,跟他道了别,我没问他为什么新年的半夜还开着门,他也没问我为什么大半夜的一个人狼狈地出现在街角,这可能一种属于陌生人的默契。
无论如何,他让我感到一丝温暖。
坐在车上,看着车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我又想起了酒吧里的场景,若说我以前对酒吧还有什么幻想,到今天,这种幻想被彻底打破,我决定不再去想今晚上的事,那对我并不重要。
至于那些在背后偷偷说我的那几个男的,他们的话在那一瞬间的确刺痛了我,可以后我还是我,而我不出意外不会跟他们再见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拿出来一看,李妤清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我居然没有看见。
2:45
“沅,你到宿舍了吗?”
2:50
“沅,回我。”
3:21
“我马上回去,你回去了吗?”
我看了看路程,已经快到了,还有一公里,连忙回道:“抱歉,我之前没看见,我已经到了,你继续玩吧。”
那边秒回:“我也不玩了,今晚上的事……抱歉啊。”
坐在昏暗的后排,屏幕的亮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又往窗边靠了靠,那并不是她的错,不是吗?
“没事的。”
李妤清没再回我,她的家境跟我不一样,家里的关系很好,每天都会跟家人打视频,就连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也会跟她家里人说。
我的妈妈很爱我,但扪心自问,我跟她说不了那些话。
我们不是同一种人,但好在她很包容我。
回到宿舍,另一个室友已经睡着了,我洗漱完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困意便袭来,在我闭上眼的前一刻,我又想起了那个昏暗街道里的咖啡店。
第二日,早早的我的生物钟便驱使我起床,即使我因前一天睡太晚而头痛欲裂。
我浑浑噩噩地下床洗漱,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桌前,左看右看,怎么也不能像往常一般学习。
踌躇片刻,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昨天那家咖啡店的地址,距离宿舍2.4公里,那家酒吧距宿舍3公里,并不算太远,因为严寒和黑暗,昨晚徒步的路途也显得格外漫长。
打定主意,我穿上外套,围上围巾,背上书包,便出了门。
今日的温度并不算太低,零下十几度,但对于出生于南方的我来说还是太冷,我并不是这种会匆忙做决定的人,可今天,我做了一个非常不成熟的决定。
在零下十几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