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计划之后,我终于成功地逃离出来。
“可是我又该往哪里去呢?我只不过想平凡安稳地度过一生,为什么如此艰难?世界上还有我能够到达的地方吗?
他喃喃地诉说着,突然站了起来,眼神迷茫地迈出了脚步。我试图叫住他,他却不再理会我,径自向前走去。
我走上前去拉住他,告诉他我至少可以帮助他躲避追捕,逃往下一个城市,之后我们可以分道扬镳,他可以继续找寻他理想的生活。
他丝毫不理会我的拉扯和我喋喋不休的劝慰,执意向前行走,即便衣袖被我拽破了也依然不停止脚步,仿佛前路就是他的目的地,我只能任由他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他的故事让我感到沉重悲哀,完全忘记了前面的旅途带给我的欢悦和惊喜。
我想到了我的人生,想到了我15平米的租房,破破烂烂的装潢,廉价的二手家具,30厘米宽的红色的塑料胶凳。我常常坐在上面,用笔恣意抒写着,任悲伤的情绪蔓延。
回想起以前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整晚整晚流泪,明明没有悲伤的情绪,眼泪却安静地顺着脸颊流淌不止,像坏掉的水龙头。
我有时候觉得这很可怕,人像被割裂开来,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
在莫名的不安和悲痛之中,我继续前行,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能暂时缓解我焦躁的心绪。
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了一片荒凉的地方,发现这里是一片孤坟,周围零星地立着几株枯瘦的枣树。
我环顾四周,看见一个孤零零的耸起的土堆,上面立着一块木牌。
一位中年男子正静静地跪坐在土堆前,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墓碑,而他的神情仿佛在眺望着很远的地方。
他一动不动,仿如一座哀悼的雕塑。我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面装载的不是悲痛,而是满溢着沉静而悠远的思念。
我向中年男人走过去,跪在他身边,对着面前的木牌恭敬地磕了三下头。抬起头来时,我看见木牌上刻着“爱妻阿孺之墓”六个字。
在此期间,中年男子一直静默无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既没有斥责我不请自来打扰到他,也没有和我打招呼问候。
我在原地跪坐下来,轻轻地哼起了歌:小瓮今朝熟,无劳问酒家。重阳明日是,何处有黄花?
中年男子转头看了看我,面无表情幽幽地说:“你想听听这个墓碑的主人的故事吗?”
我颇为好奇,赶紧点了点头。中年男子用手轻轻地拂去了被风刮到木牌上的枯黄的叶片,用沉稳的哀思的声调徐徐道来。
“墓碑的主人是我的妻子,她叫阿孺,我们在一起十年。
“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平凡地出生,成长,学习,工作,直到完成婚姻大事。
“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向前行走的过程,每一个人的经历都类似,所不同的只是有些人一帆风顺,有些人跌跌撞撞,磕磕绊绊。成长的代价不外如此,成长的最终归途也只是没于尘埃。
“也许正是因为我早早地便将一切看得透彻,因而从未对人生产生过任何不甘或奢望,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几乎没有让自己的父母操心过。
“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孝顺、乖巧、懂事的儿子,我甚至按照他们的意愿娶了我的妻子阿孺,打算过完这平淡的一生。
“我们也许会有几个孩子,也许会相伴到老。当我垂垂老矣时,回顾这简单平凡、毫无波澜的一生,我的心情也只是无悲无喜,我了无牵挂。
“然而,和阿孺成为夫妻之后,我常常不止一次感谢父母成就了我一段好姻缘,我品尝到了幸福的滋味。我第一次对上天产生了感恩之情,原来人生来还是有惊喜的,我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我一年比一年更加热爱我的妻子阿孺。她是一个端庄贤淑、善解人意又颇有才气的女人,特别喜爱种树,尤其是枣树,房屋后院里全是她的杰作。眼见着小树苗渐渐长成大树,我们的我爱也愈加坚固。
“日复一日的时光里,我和爱妻阿孺在树下乘过凉,聊过天,一起吟诗作对也一起品尝过甜枣和其他美食。在两个人愉快相处的岁月里,我每一天都默默感激上苍对我的垂怜和厚爱,甚至贪婪地开始期盼幸福快乐的日子能更加长久。
“我们尽情地找寻欢乐,我砍倒了两棵橡木,将树干锯了做了许多玩意,狗笼,躺椅,小桌子,衣柜,木制小马车……
“我想着用这些木头盖一座宽敞舒适的大木屋,我和阿孺一起住进去,我想她一定很开心。我的想法很浪漫对不对?虽然我的进度很
“虽然我的进度很慢,这实在不是我的专长,但是我满心期盼着。
“我开始贪求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我开始无比恐慌,没有阿孺的日子我怎么办? 当我开始有所贪求的时候,我感觉失去的日子一定离我不远了,但也许并不是绝对,也许我只是因为太想得到而惴惴不安,害怕失去。
“庭院里的树第一次起火时我产生了以上想法,那时候阿孺一个人在家。好在发现及时,屋里的东西虽然烧掉了大半,建木屋的木材也毁于一旦,但阿孺并没有事。
“我们家树多,木头多,风干物燥,容易起火。此后断断续续又遭遇过几次火灾,连续的失火让家人很是担忧,阿孺不得不忍痛割爱砍掉了大树,只留下两颗小枣树苗。
“她更加用心地浇灌小树苗,看着它们一点点发芽、抽枝、成长,她常常对我说:‘你看那些树长大了些,再过不久比我比你都要高了……’我们都一心企盼小树快快长大,它们是我和妻子幸福的见证。
“我常想时间就这样过去吧,一直到我和她两鬓斑白,那时候我和阿孺一起坐在树下的躺椅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随意地交谈着。
“可是大火又一次肆虐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猛,除了仅有的两颗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