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

睁眼一看，我不禁失笑。

牛奶？还是温的。故乡的感觉就是好。

「傻笑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纪昱居然也在。

他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眼睛都没睁开。

「你……」

我正要问，就听见其中一个人说：

「听说今天有暴雨，我们早去早回吧。」

我低头看了看牛奶。

「嗯，应该不会……」

我打消了脑海里的念头。

……

车子盘山开了很久。

紫云瀑布在郊区，如果不是约好了，我应该不会专门过来。

虽然不知道纪昱为什么也在。

不过这确实是时隔七年后的第一次到访。

我的心情不自觉地激动起来。

沿着水边走，我时不时用手构图。

总是会不经意间对上纪昱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我总觉得他好像早就在看我了。

巨星的职业病吗？表情冷冷的，丝毫看不出情绪。

紫云瀑布很大。

不一会儿大家就走散了。

我挑了一个阳光很足的地方，快速铺上画纸进行速写。

我眯着眼用画笔比划着。

这种天气，明媚的感觉。

我的脑海中冒出了纪昱的脸。

！！！

醒醒啊！

人家都已经往前看了。

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

「安妍……」

我还在发呆中。

纪昱在远处喊我。

「马上下雨了。」

我匆忙起身。

结果一个重心不稳，我的身体向水面歪去。

「啊——」

「完了……」

我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忽然腰上多了一个力道。

接着，我跌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小心点。」

他似乎……趁乱摸了我的头。

「唔……」

我鼻子吃痛，扯了扯他的衣服。

纪昱立马松开我。

「路都走不好。」

他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松开我就走了。

我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臂。

「没事吧？」

纪昱突然问了一句，语气比之前软多了。

我疼得委屈，小声抱怨。

「鼻子……」

纪昱低低笑着——

「噢，鼻子痛了……」

他说完又笑了一次。

我抬头看他。

阳光下，纪昱的眼睛亮闪闪的，像一只大金毛。

我有一瞬间失了神。

……

七年前，纪昱说要带我看全世界最好看的紫藤花。

然后他带我来了这里。

那天的阳光也像今天一样好到不行。

那天他也很明媚。

像现在这样。

直到我又一次怀疑他对我的爱。

我们彻底结束了。

……

「走吧，大家在等着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

纪昱收回了笑意。

「纪昱。」

「嗯？」

「今天怎么会来？」

纪昱举起他的小型录音器，在手上晃了晃。

「我来采样。」

纪昱有点不自然，又补了一句。

「这里的声音很多。」

「你呢？」

「你也看到了，我来找画面。」

「不是这个。你怎么回来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事，不想说可以不说。」

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氛围，又凝固了。

一直到车上，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

车子开了五分钟不到，暴雨就下了。

前方不断传来塌方的消息。

我们只好找地方先住下。

附近的村民这几年靠着旅游业挣了不少钱。

找到一家民宿并不困难。

这家老板是个热情大姐。

看我一身泥，借了我一套衣服。

大家都回房后，我躺在床上发呆。

外面雨下得很大，使劲砸在窗户上。

听声音也够恐怖了。

恒城的天气还是这么多变。

不知道母亲现在情况如何。

我看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有些口渴，我起身下了楼。

想起纪昱的房间在一楼。

我不自觉地朝他房间看去。

居然没关门。

等着水烧开的期间，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跟二楼泼下的水没有区别。

闪电撕开一道黄色的口子。

有点恐怖电影的节奏了。

想起以前。

纪昱的身体总在下雨天出问题。

端起水杯，我准备回房间。

上楼时却听见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声音从纪昱的方向传来。

越靠近，声音就越清晰。

「纪昱……」

我轻轻推开门房间。

「我进来了？」

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光线，

纪昱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边。

我掀开被子的一角。

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好像有点发烫。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还是坐到了床边，俯身抱住他。

他父母空难逝世的消息是在一个暴雨天传来的。

纪昱害怕雨天。

03

夜深了。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

纪昱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隔着被子，我感受到他的体温。

思绪回到七年前。

那天晚上也下雨。

他钻进我的怀里，像一只小兽。

断断续续讲他小时候的恶作剧。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这辈子的话几乎都讲完了。

……

闪电劈下来。

纪昱动了动。

还没等我完全回神，

便一下就被他拉进了被窝。

他从我身后圈住我。

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扑打在我的耳边。

久违的温暖彻底包裹着我。

他也这么搂别人么？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多想。

我安静地呼吸着，总觉得纪昱一直醒着。

他的手臂很有力气。

「安妍？」

他在我耳边唤着。

「嗯？」

「嗯。」

他的嗓音沙哑。

「我该走了。」

他没说话。

我腰上的手又多了一些力道。

「纪昱……」

「嗯？」

「我喘不过气了……」

「……」

纪昱低低笑了起来

「你……很喜欢她？」

我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

纪昱沉默，连呼吸都变轻了。

我起身，帮他把被子掖好。

……

正准备上楼，一个黑影过来，把我抵在门边。

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给我。

「还好他看不见我的脸。」

我想着，却突然被他抓住手，按在旁边的墙上。

「说清楚。」

他的声音沙哑又慌张。

「安妍，说清楚！」

「有人啊！」

我捂住他的嘴。

「里面有人啊！」

纪昱拿开我的手，压低了声音。

「说清楚，安妍！」

「先回你房间好不好？」

今天一路上大家都在打量他。

「先回去。」

我再次说道。

他没有回答。

「嗯？」

见他没反应，我作势就要走。

他忽然压在我的身上。

沉重的身体将我再一次压在了墙上。

「纪昱？」

「纪昱？」

没有任何回应。

我撑不住了，扶着纪昱，跌坐在地上。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

我咬紧牙关把他拖回房间。

「台上三个小时都不嫌累，这么弱？」

我推着他，使劲往床上送。

「重死了！」

「说谁弱？」

纪昱忽然醒过来了似的，一翻身把我压在床上。

「说谁弱？」

纪昱凑近我。

「你……」

我憋红了脸。

「我什么……」

他挑了一下眉。

我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他。

……

这人什么情况啊，神经兮兮的。

……

返程路上，我看着车顶发呆。

听说纪昱天没亮就走了。

想来也奇怪。

见到他，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跟以前一样。

我们的对话，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全是无关痛痒的调笑。

如果把藏在心里的话用这些时间说出来。

如果把想问的问清楚。

是不是……

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虽然胆小的是我。

但是受伤的好像是他……

或者说，我们都觉得自己才是这段感情的受害者。

反应过来我在想什么。

我一哆嗦，打开车窗，让冷风灌进来。

我拍拍自己的脸。

「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些。」

04

会展中心。

「这块背景改成宝蓝色似乎更合适。」

温柔的男声响起。

「你好，齐衡。」

眼前的男人朝我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安妍。」

我握住他的手。

「我是这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