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会心疼……”
沈自珍将一张濡湿的脸抵在我的掌心，他廉价的泪水在我滚烫的掌心迅速蒸发着。
红玉谨遵我的吩咐，此时出声劝慰道：
“郎中说了，小姐需多加修养。”
“公子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再说，若是小姐得知公子为她如此心焦，定是要心疼坏了的。”
沈自珍将我的手握得更紧。
红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公子，请恕红玉冒昧！”
“侯府显赫富贵，我家小姐不敢肖想。”
“小姐心善，不忍公子随她过清贫日子。故，还请公子还我家小姐自由！”
“这次是填井，下次会不会是投毒？还有下下次呢？”
“红玉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红玉只想小姐能够安然活着。”
“求公子您高抬贵手，给小姐一条生路。”
“求公子开恩！求公子开恩！求公子……”
红玉在地板上“咚咚咚”地磕头。
沈自珍终于松开我的手掌，缓缓站起身子。
他扶起红玉，声音哽咽道：
“红玉，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家小姐受到任何伤害的。”
沈自珍走后，我缓缓睁开眼睛。
红玉扶着我坐起身子，我的指尖轻轻拂过红玉磕红的额头：
“傻丫头，谁让你这么用力了？疼不疼？”
红玉憨笑着摇头：
“小姐您不是说了吗？要想唬住人，戏要做得真！”
是啊，戏要做得真！
为了真，我哆哆嗦嗦地泡了个冷水澡，成功发了一场高热。
我生病期间，沈自珍日日都来看我。
而我也日日迷迷糊糊地说着令他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呓语。
终于，我的高热退了。
白日里，沈自珍差身旁的小厮阿朝捎来一句口信儿。
让我提前收拾好东西，说晚间会有马车来悄悄接我。
我自然乖乖照做。
9
经过一整夜的颠簸，马车终于停在一户小院的门前。
红玉本要搀扶着我下马车，谁知，沈自珍突然冒出来，将我拦腰一抱，径直朝院内走去。
我娇羞地捶他胸口：
“沈郎坏！沈郎欺负灼儿！”
沈自珍抱着我一路走进房内，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椅子上，满眼庄重地将一张纸放进我的掌心：
“华灼灼，我沈自珍要娶你为妻，这处宅院便是聘礼，你可愿意？”
我接过那张纸，将它铺展开来。
原来是一张落在我名下的房契。
此处是儋州，距离都城仅一尺之遥。
虽比不得都城的寸土寸金，房价却也不菲。
我歪头莞尔一笑，难得露出几分调皮：
“那这院中的所有物品，全都归灼儿吗？”
沈自珍点头：
“全都属于灼儿，我也是你的！”
在红玉与阿朝的见证下，我与沈自珍举办了简单的成婚仪式。
名义上，我是沈自珍的妻。
可实际上，因为未入沈家的族谱，我并无名分。
一日，红玉外出采买食材回来，神秘兮兮地将我拉入房间，小声道：
“小姐，外边都在传，说侯府小公子离家出口时偷了家中不少银票财宝。”
“侯爷与夫人双双都给气病了，他们更是扬言，要与不孝子一刀两断！”
我弯唇浅笑，沈自珍的爹娘只是被气病吗？
真是可惜，怎么没被气死呢？
这几日，我时常面露愁绪。
沈自珍问我为何事发愁，我轻叹一声，道：
“倒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只是如今的日子太过美好顺遂，灼儿总是心有不安。”
我拉着沈自珍走出院门，指着不远处正在叫卖的小摊贩道：
“夫君你看，寻常百姓们每日忙忙碌碌，通过劳动换取报酬，用于维持生计。”
“可你我二人身无所长，只是待在这宅院坐吃山空，灼儿难免有些心慌。”
“灼儿命贱，倒是不怕。只是夫君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灼儿……”
说着，我捏起帕子抹眼泪儿，抽泣着再说不下去了。
沈自珍将我拉进房中，朗声唤来阿朝，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阿朝取来一把钥匙。
沈自珍将钥匙掷于我的掌心：
“娘子宽心，当初我离府之时，随身带了一些银票和财宝，可保你我二人此生无虞。”
“今日，我将这库房的钥匙交于娘子手中。日后，为夫可要仰仗娘子过活了。”
说着，沈自珍笑着起身，拱手弯腰地向我施礼。
“灼儿何德何能，得夫君如此相待！”
我一面攥紧掌心的钥匙，一面垂下头去，捏起帕子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那晚，待沈自珍沉沉睡去后，我披着一件外衣起身走向外房。
红玉听见动静后也跟了出来。
“小姐可曾对公子动心？”
这么些时日以来，红玉早已感觉到我对沈自珍的种种算计。
“不曾！”我回答的干脆果决。
“既如此，小姐何苦要与他成婚？”
我伸手摸了摸红玉的脑袋：
“傻丫头，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10
自我掌管库房钥匙以来，家中开支一律大幅缩减。
沈自珍抱怨连连，多次找我撒娇卖萌，想从我手中讨得一些钱财。
每次，我都眼含秋露地看向他：
“夫君，我们总归会有孩儿的。”
“有了孩儿，开销自然就大了。”
“孩儿要吃要穿要读书，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亏欠了他。”
“灼儿知道，夫君不仅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也定然会是最好的爹爹！”
沈自珍颇为内疚地看向我，将一双手掌轻轻贴在我的小腹：
“灼儿说得对，我听灼儿的。”
沈自珍不知，彼时，我的腹中，已然有了孩儿。
红玉曾经问我，既然不爱，为何要与沈自珍成婚？
我腹中的孩儿便是答案。
两日后，丑时，窗外有火焰在跳动。
我却俯身托腮，优哉游哉地看着沈自珍酣睡的容颜。
直到红玉大喊着“走水了”冲进房中，我才惊慌失措地摇醒沈自珍：
“夫君，走水了，你先走，我去库房看一眼！”
沈自珍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