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酒夜里醉酒也睡不着独坐了很久才入睡，眼下青黑面色憔悴。

阿娘早早就来了，她抱着我轻抚着我的背：[婼婼，你要记住这天底下你最尊贵，男人而已若他与你阿爹一样只寻一位郡马也就罢了，这三心二意管不住自己的东西没必要脏了我婼婼的眼，阿娘会让陛下给你寻天下顶好的男儿成为你的夫婿，也罢，怪我识人不清救了一个白眼狼，累了我的婼婼忧心。]

此刻，阿娘口中的白眼狼正在院外敲着门。

[婼婼，求求你，见我一面吧，婼婼看在我们自小相识的情谊，你不能不见我也不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春喜。

春喜点头，走到门口给院门给那边的小丫鬟递了一个眼色，门口的小丫鬟才缓缓把门打开。

娇娘一进院门就看到跪在地上伤痕累累，尖叫的扑过去，抱着他就是哭。

[婼婼，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好歹爱上了明悟，你要是生气要打要杀你冲我来，明悟一直待你很好从未亏待过你，看在这份情谊上你怎么忍心让他跪一夜啊！]

娇娘哭得凄惨，顾明悟抱着他柔情的哄着。

她越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顾明悟越心疼她，也会更加厌恶我一分。

这个不是我的娇娘。

我的娇娘不会说这种话，她会说：[郡主心思存善，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处罚一人，若真的被罚那人定是伤透了郡主的心。]

娇娘很少对人笑，因为她不喜外人，但是她会对我笑也会对我好，吃到好吃的她会想办法给我带，我爱吃牛乳酥她会早起去八珍馆给我买，我爱喝桂花粮她会在桂花盛开的时候给我酿上一壶。

[郡主，我会护你一辈子的，等你长大，成亲，生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护着你，等你成了老太太我也在旁边守着你。]

我突然想起那一次在公主府上的赏花宴，顾明悟来院子里看我，见我正在学习看看账本，他叹了一口气：[婼婼，你就是太听话了，没有了自己的生活和思想，你明明不喜这些繁杂事务，为何还要强迫自己去学习，你应该和娇娘一样去做自己的事情，去遨游天地之间，活出自己的色彩追逐难得一见的自由。]

[如今的你，和京城中千篇一律的闺女有何区别。]

话刚落，顾明悟嘴里追逐自由的娇娘便来了。

[婼婼，给你带个新鲜玩意来给你玩玩。]

娇娘把手里一对鹦哥朝她扬了扬，那对鹦哥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声后说道：[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顾明悟好奇的问道：[什么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娇娘笑眯眯的解释：[婚姻自由啊，就是女子嫁给谁喜欢谁是自己的事，而不像你们俩这样受父母包办世家联姻，那时你们俩幼小懵懂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们俩的婚姻就是公主府和镇远侯府的政治联姻罢了，长公主和侯爷根本没询问过你们俩是否同意，你们俩就是被牺牲的政治木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牺牲在了皇权之中。]

我承认娇娘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和顾明悟之间是相互有好感的，在此基础上才会有门当户对父辈之交，并无不妥。

[恋爱自由便是，作为一个健全的成年人，你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什么家世，权利，嫁妆，聘礼，财产甚至是知识都不应该成为你放弃真心所爱之人的束缚，这便是恋爱自由。]

这话我懂，若是真爱一个人弃家国于不顾，要自私自利的活着。

我，是做不到。

可顾明悟却很赞同娇娘的话，也十分向往那种情爱。

大概自那时起，我便和顾明悟渐行渐远了吧。

4

院子里，娇娘的哭喊声被秋穗打断。

[郡主，裴将军派人送来礼物，说是郡主受委屈了，送些小玩意讨郡主开心。]秋穗把锦盒递上来，补了一句：[将军说，此物在户外看更精致一些，若有阳光更甚。]

我打开锦盒，是一支白玉簪

通透的白玉簪上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旁边有一行小字：[此生唯愿婼婼事事顺遂平安喜乐。]

这块玉我认得，是裴照出生陛下所赐一块原石并未雕琢，陛下赐下这块玉还赐过一句话给裴照：[玉未琢，不知其珍贵。]

京都之中无人不知这块玉。

如今，这块玉雕琢成玉簪捧在了我手里。

顾明悟自然也认得，我抱着娇娘的手松开了几分。

我微微一笑：[难为裴将军还记得欠我一份礼物，也没忘记我喜欢的是茉莉花，替我谢过裴将军，这是我收到他送的最好的礼物了。]

说完，我拿着玉簪就要回屋，顾明悟突然开口：[婼婼，裴照此番接近你目的不纯，你是公主府的郡主，是陛下最小的姑姑，他是想拉拢你巩固他在朝堂之上的地位而已。]

我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又如何？就算是，与你又有何干系？]

5

说起来，我和裴照虽不如顾明悟亲密，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出生后先帝十分喜爱我这个幼妹，阿爹阿娘出远门我便会被先帝接入宫中抚养，而裴照是太后幼弟幼时裴家满门忠烈被人谋害致死，先帝见裴照年幼也体恤武将的艰辛亲自把裴照接入宫中抚养。

当时，太后疼爱我们俩将我们养在长春宫里，每每晨起后就会带着我在宫里四处玩乐，不是御花园扑蝶就是去百溪池里抓鱼。

有时候裴照习武，我便在亭子里瞌睡。

说到习武，裴照不愧是武将之子，这方面极有天赋。

[婼婼，习武不一定要保家卫国，也可以强身健体，不如你和我一起练一下不至于身子那般羸弱。]

我是阿娘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当年因为生我伤了根本便不再生育，先帝膝下只有四子便再无所处，所以对我这个幼妹十分疼爱，太后也是把我当亲生闺女般宠着。

也因此，我从小被太后喂养的白白嫩嫩，走两步就会有一大群丫鬟端着降暑的绿豆汤和冰镇的果子撑伞打扇，生怕我累着。

我打小被太后演的十分眼刁，喜欢一切美丽事物，说白了，我肤浅不喜欢毫无美感的东西。

所以我不喜欢舞刀弄剑把自己晒得黝黑的裴照，相比之下饱读诗书翩翩君子的顾明悟更入我眼。

十岁那年，我和顾明悟定下婚约

也是那一年先帝驾崩太子继位，裴照跟着镇国大将军南下镇守边疆，一去便是六年。

不想在我成亲前回来了。

我把那只玉簪放在妆台上，我知道裴照在告诉我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娘而是长公主的独女宫里的郡主，还是陛下最小的姑姑。

若退亲之事再继续纠缠不休，只会让公主府无光，让阿娘脸面蒙羞。

至于娇娘，她已经不是我的娇娘了。

6

我命春喜把顾明悟送我的东西全部整理好，拿上婚书走了出去。

娇娘看到我，情绪激动：[婼婼，婼婼，我错了，我给你道歉给你磕头，只求你放过明悟哥哥，他受了重伤再不去治疗他会死的。]

说着，娇娘从顾明悟怀里挣脱出来，拼命的在雪地上对着我磕头，每一下看似用力实则额前一丝红痕都没有。

她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婼婼，我知道你恨透了我们让你丢脸，想让明悟哥哥死，只要你高兴只要你能放过明悟哥哥，你杀了我吧，婼婼，我错了，你别再处罚明悟哥哥了，他已经被打过了受了伤他很疼了会受不住的。]

她哭着哭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顾明悟眼疾手快接住她，满眼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娇娘，我不疼，我不怕她，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再挨一百鞭子我都受得住。]

[你求她做什么，你对她磕了那么久的头，可曾见过她动容半分，她才不会念及你们那份微不足道的姐妹之情。]

听着他的话，我怒极反笑。

那鞭子不是我打的，跪着认错也不是我提的。

明明我才是被他们伤害的人，可如今在他们嘴里我成了十恶不赦棒打鸳鸯的恶人。

他们跪在雪中相互拥抱相互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怨恨的看着廊下的我。

入戏深了，连他们自己都忘记了，我才是被辜负的人。

我突然间很感激裴照送来的东西，让我想起楚了没必要贬低自己的身份去纠缠不该有的东西。

这个王朝，我乃是尊贵的郡主，他们俩算什么东西。

面对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及时止损方是上策。

我拿着婚书缓缓走到他们两面前，撕了婚书扔在顾明悟脸上：[带着你想要的东西滚出公主府，自此之后你我再不相干。]

我说完后，春喜着人把刚才整理好的东西抬至园中打开，里面是顾明悟送的小玩意。

[咱们郡主金尊玉贵这些小玩意本就配不上，既是顾公子送来的，我们也得卖了镇北侯府一个面子。]春喜站在我身后冷声道：[来人，把这些当着顾公子清算干净，断了他所有念想望他莫回头，断了咱们郡主不体面的从前，往后咱们郡主才有大好的前程与未来，希望顾公子永不回头。]

顾明悟听着这话，面容阴沉的盯着春喜。

春喜丝毫不惧，直面的看向他吩咐道：[你们几个，把顾公子的东西好生送回侯府，别磕着碰着了，咱们公主府倒是不打紧，裴将军的一个白玉簪抵得过顾公子送的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