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北方的冬天非常冷。

已经到了深夜，严一趴在柜台上直打盹儿。

这是个只有五平米的小店，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按摩床，靠墙放着两把椅子。墙角有个帘子圈起来的地方给客人放衣服。空气中弥漫着按摩油的香味，混合着不太清新的陈旧感。

“欢迎光临。”电子门铃响起来。

严一打起精神，脸上条件反射似的堆起笑容。

来的是两个男人，穿着北方冬天标配的黑色羽绒服。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把另外一个连拖带抱地弄进店。一股冷风也跟着吹进来，严一打了个寒颤。

“我兄弟喝多了，说出来醒酒。人都快冻僵了。你赶紧给按按。“

严一笑道：”没问题。我这屋子小，暖和。再按按摩，松快了酒也醒了。“

说话的男人在墙边坐下。严一站在按摩台前。

不对劲。严一的手略顿了顿。

他的手按摩过无数疲惫的身躯，用力温和而准确，手指仿佛能看见每一根紧绷的肌肉和每一条深藏的疲惫。

墙边的男人突然发话：“凉吧，一会儿没看着，自己爬马路牙子上睡了半天。“

严一点点头，手下没有停。

冷，僵。

他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镇定。

没有酒味。

严一脑子嗡的一下。

他不敢想。

但是这么多年，他的手从来没出过错。

“我去下洗手间啊，岁数大了，不好意思…“严一笑着，穿过柜台后面狭窄的走道儿，到了后屋。

严一打开洗手间的灯，但是没有进去，悄悄往后走，一直穿到屋后有一小片空地。

“喂，110…”

抽水马桶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响。

严一边走边擦干身上的水迹：“不好意思，让您等…”

没有人回应。

他摸了摸按摩床，空的。

02

“严老板，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片警老王拍了拍严一的肩膀：“别太抠门，多雇几个人帮忙，搞得疑神疑鬼的。”

老王赶来得很快，调取了店里的监控。

过去的一小时，根本就没有人来过按摩店。镜头里只有严一趴着打盹儿。

是我自己睡迷了？

严一也不确定了。

“麻烦你们了。”

送走老王，严一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跟往常一样，严一雷打不动地在七点醒来。

打开店门，站在台阶上。北方冬天的清冽空气提神醒脑。

脚底下踩到什么东西。

摸索着捡起来，是一束花。

花丝又长又密，一圈圈地盘着。

菊花。

严一心里咯噔，转身回了屋。

第二天还是有。

第三天还是有。

“有时候是摆在店门正中央，有时是在按摩床底下，甚至有一次出现在我睡觉的那屋。”

严一对老王说：“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老王一大早就被严一打电话喊到店里，脑子还不清白：“还有什么？“

严一对着他，墨镜上反射着老王的秃脑壳：”那俩人昨天又来了。“

“留下什么信息没有？”

严一点点头：“我这次可是强撑着按摩完了。”

老王叹道：“严老板真是有职业道德。不管是人是鬼，都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