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我而言，家里人更爱弟弟。

更准确来说，是讨厌我。

像讨厌仇人一样讨厌我。

可我死后，妈妈却在我坟前哭得撕心裂肺。

1.

自从爸妈打算离婚后，他们各自像变了一个人。

爸爸会躺在床上高兴地哼着小曲儿，妈妈会跟闺蜜在外头逛一下午的街。

他们看起来都是神采飞扬，似乎不曾受过生活的蹉跎。

离婚那天，他们都没争我的抚养权。

但法律上，还是把我判给了妈妈。

领走我的那日，突然下起了大雨，冷飘飘的。

道路上雾蒙蒙，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我梳着朝天辫，撑着儿童伞，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

她正跟别人打着电话，看上去开心又轻松。

妈妈拿到抚养权不久，就把我丢到外婆家。

我因为怯生生的性格，外婆平常不怎么在意我。

她平日爱打牌，外公也是。或许老一辈人娱乐方式是如此。

我经常看到外婆和好几个老年人围在一起，从白天打到晚上。

屋内的我一向安分守己。除了一日三餐，他们也没管过我其他事。

外婆对我唯一的印象，就是我是个懂事的女娃，从来不让人操心。

不仅她这么说，街坊邻居也这样认为。

因为小小年纪，我已经学会了洗衣做饭，甚至主动包揽了家务活。

领先了大部分同龄人。

我想，寄人篱下，总得做点什么。

一个人的下午很无聊。

没事的时候，我会端个小板凳坐在门前张望。

我期待他们有一天会把我接回去。

因为书上说，天底下没有哪个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但听外婆讲，他们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有新的生活。

仿佛只有我，被困在了六岁的大雨里。

妈妈以前还偶尔看过我几次，后面干脆不来了。

爸爸更是没来过一次。

小学五年级那会，妈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外婆家门口。

她变得好像更年轻，更漂亮。

我都快认不出来。

「真要带走，不嫌麻烦了?」外婆嗑着瓜子。

「不然怎么让宋文德后悔。」

我躲在门后，扣着衣角，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外婆把我领出来，笑嘻嘻看着我。

「宋晚，你能过好日子喽。」

然后我跟随妈妈坐上了那辆崭新的车。

一路上，十分冷清。

她安静地开车，我乖巧地坐在座位上。

我想和她讲话，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妈妈，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她瞥了我一眼，继续看着前方的公路。

「没有你和你爸，我当然过得好，过得好，自然就漂亮了。」

我埋下了头，玩弄着手指头。

「你很久都没来看我了……」

「爸爸也是」

「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很想你。」

她上下打量着我，冷冷地说道。

「你真是长得和你爸越来越像了。」

「看着你这张脸，我就恶心。」

「带你去城区上学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跟我提其他要求。」

「懂事点，过去了别惹事。」

我苦涩地抿了抿嘴，没有再接着说话，眼泪在眶中不停打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