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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这场婚宴上,唯一属于张哲的,大概只有那双撑不住高级定制皮鞋的脚。
我坐在圆桌的一角,轻轻摩挲着红酒杯的杯脚,视线穿过铺满新鲜空运鲜花的现场,看向那个在人群中周旋自如的男人。
他笑得大方得体,游刃有余的应酬早已洗去曾经的青涩。面对宾客的恭维,也能适时摆出夸张却不失真切的自谦:“宋琳确实非常优秀,是我高攀了。”
张哲确实高攀了,这一点倒是真实得无可挑剔。而其他的,谁会在意呢?
豪华酒店的宴席、满堂宾客的簇拥、此起彼伏的笑容与掌声,遮掩了一切细节。这样的表演,很适合我静静地欣赏。
我抿了一口酒,口感不错。余光瞥见张哲在宾客间游走,偶尔会不自觉地抬手整理领带,仿佛它勒得太紧。
我的视线转向另一边。
新娘的父母带着另两对中年夫妇正拿着大大小小的保鲜袋,穿梭在宾客已经离席的餐桌间。
他们动作娴熟,一人撑开袋子,一人拿起盘子直接倒入,再来一个“欻、欻”往无纺布购物袋里塞烟酒。
这一场景让我想起梵高麦田里的收割者。
保鲜袋被撑开得鼓鼓的,塑料边缘都绷紧了。他们像是赶在暴雨来临前收割的农夫,一刻都不敢耽搁。
我又抿了一口酒,扫了一圈我们这张“正襟危坐”的桌子后,淡淡道:“散了吧。”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般起身,嘴里念着“二少告辞”、“打扰了二少”,然后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哼笑一声,推开面前的酒杯,看着一桌子一筷未动的佳肴,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了。
2.
张哲,哦,也就是婚礼的新郎,是我的大学同学,一个从偏远小镇考到大城市来的“全村的希望”。
学习是他的利剑,成绩是他的盔甲,奖学金是他的勋章。
可我更感兴趣的是被剥除了这些外壳之后的骑士本身。
第一次请他吃饭,是一家还不错的日本料理店。
他跪坐得笔直,双手撑着膝盖,跟上菜的服务生互相鞠躬到对方忍不住回头来看我。
我笑着挥退了服务生,在其小心的拉上包厢门后,才打趣道:“随便来吃个饭,你倒跟服务生演起夫妻对拜来了?”
张哲窘得满脸通红,眼神闪过一丝紧张,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故作镇定地反问我:“无功不受禄,这里看着不便宜,你到底是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懒洋洋地坐在榻榻米上,曲起了一条腿撑着我扶着脸的胳膊,歪头看着他:“不用这么紧张,未来几年可能要麻烦你帮忙打卡签到,这不该先贿赂一下?”
当时张哲是怎么回答的,我已经忘记了。
可能是那时他的眼睛太清亮,让人很难去注意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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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忘了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在家里排行老二,家业不用我操心,学业凭着基因也还过得去。
问我为什么不出国?因为懒。
坐车超过一小时,我都会腰疼。大学四年,我甚至还住校。
可即便如此,我也很难按时出现在课堂里。
所以一开学,我就物色好了张哲这位“骑士”,为我扛起了日常的琐事和责任。
也多亏了他,大学四年我过得十分轻松惬意,只是平淡了些,平淡得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富二代。
临近毕业时,在大家都忙忙碌碌地投简历、找工作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我可以做点什么。
然后,我就跟家里提了一嘴,让张哲顺利地拿到了一家跨国公司的offer。
那天他兴奋地请我吃了一顿法餐,估计花光了他打工几个月的积蓄。
我最讨厌法餐的繁琐和无趣,但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地诉说着自己的梦想时,我还是成功被他逗笑了。
成家立业,大约是他们这种人根深蒂固的目标。
娶一个本地女孩,在这里定居,过上一个“真正城市人的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