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一座危险的迷宫。"
诊室墙上这行金属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十年了,从我成为记忆修复师的第一天起,这句话就挂在那里。
灯光昏黄,映照着墙上斑驳的水渍,那是老旧中央空调常年渗水留下的痕迹。
我揉了揉太阳穴,望向窗外。夕阳把整个城市染成橘红色,高楼之间的悬浮车流形成了一条条光带。
自从政府推行空中交通改革后,地面上的车辆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执着的老人还在开着复古款汽车。
诊室里很安静,只有记忆修复仪发出的轻微嗡鸣。
这台老旧的设备陪伴我十年,机身上的银色涂层已经褪得斑驳,但它依然是我最信赖的伙伴。
"陈医生,最后一位病人到了。"助手小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看了眼腕表,19:45,比预约时间晚了十五分钟。
不过没关系,作为市里最后一家坚持传统治疗方式的记忆诊所,我们一向对病人宽容。
推门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孩,约莫二十五岁,穿着一件米色风衣,肩上背着款式简单的黑色皮包。
风衣上还带着细密的水珠,看来外面又下起了这个城市标志性的细雨。
她的妆容有些花,显然是被雨水打湿的,但还是遮不住她眼下的青黑,那是长期失眠的痕迹。
"请坐。"我指向诊室中央的记忆修复椅。
这张椅子采用最新的记忆感知材料,能够根据病人的体温和心率自动调节角度和温度。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疲惫,"我叫林小雨,是一名平面设计师。"
记忆修复椅发出轻微的嗡响,调整到最适合她的状态。
椅子两侧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开始工作,蓝色的光点随着她的心跳一明一暗。
"医生,我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风衣的衣角,指节发白。
我在记忆修复椅旁边坐下,打开全息记录本。淡蓝色的光屏在空中展开,我习惯性地问道:"具体是什么感觉?"
"就像...就像看一部被剪辑过的电影。"她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困惑和不安,"有些片段明明应该连贯,却总是断掉。更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记得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
我的手指在光屏上轻点:记忆断层,虚假记忆植入嫌疑。这已经是最近半年来第36位出现类似症状的患者。数字太过相似,不像是巧合。
窗外的雨声渐大,水滴拍打着防护玻璃,在暮色中形成一片朦胧的帘幕。我调整了一下诊室的环境控制系统,让温度上升了两度。
"能举个具体的例子吗?"我一边询问,一边观察着生命体征监测仪上跳动的数据。林小雨的心率略高,皮肤电反应也显示她处于紧张状态。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修复椅的柔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比如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养过一只叫'小白'的猫。"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怀念,"它是只纯白色的布偶猫,每天早上都会用爪子轻轻地拍我的被子,叫我起床。我记得它喜欢趴在我的画板旁边看我画画,记得它最爱吃的猫粮牌子,甚至记得它离世那天我哭得有多伤心..."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苦涩:"但是当我跟妈妈提起小白的事情时,她说我从来没有养过猫,因为她对猫毛严重过敏。我翻遍了所有的相册和云存储,找不到一张和小白的合照。可是...可是这些记忆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我在光屏上记录着,投影的蓝光映照着诊室的白墙。
墙上的裂纹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张布满沟壑的地图。这间诊所太老了,就像这座城市里其他许多建筑一样,在飞速发展中被遗忘在角落。
"让我们看看你的记忆地图。"我站起身,走向角落里的记忆扫描仪。这台设备是我特意从欧洲进口的老式机型,虽然外表不如新式扫描仪光鲜,但扫描精度和可靠性都更高。
随着我的动作,扫描仪缓缓展开,像一朵机械花绽放。银色的扫描臂从天花板降下,精密的光学元件在灯光下闪烁。
我为林小雨戴上记忆感应器,柔软的神经电极贴合在她的太阳穴上。
"可能会有点凉。"我提醒道。
扫描开始的瞬间,整个诊室的灯光自动调暗。立体显示屏上开始呈现出林小雨的记忆图谱,像是一片星空般绚丽。
正常的记忆应该呈现出连续的光点,像银河般流畅地延展。但她的记忆中却出现了大量的空白区域,就像被黑洞吞噬的星系。
更令人不安的是,有些记忆片段呈现出不规则的闪烁,这是人工干预的典型特征。
我放大了其中一个异常区域。图像显示这段记忆形成于大约十五年前,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