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她从来没有见父亲笑过，这个笑容，让她非常陌生，而且她打心底里知道这个笑容不是因为自己。

父亲见她回来，就像川剧变脸般，瞬间换了一副冷漠的脸孔。

“进屋去看看你弟弟吧，你手脏，别随便碰他。”

父亲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就进了屋。

里面又传来父亲爽朗欢乐的笑声。

一瞬间她垮了。

原来父亲不是生来严肃，原来他不是不爱笑，只是不爱对自己笑。

她木然的藏起试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近卧室，母亲的脸上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怜爱。

他们有说有笑，仿佛她不存在。

她站在床边，看着那个小婴儿很久很久，他真可爱啊，粉嘟嘟的，睫毛那么长，她实在没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父亲突然转过身来，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把打掉她的手：“不是说了不让你摸吗？你听不懂人话吗？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连人话都听不懂。”

母亲也赶紧拿出一张棉柔巾，沾了一点点温水轻轻擦拭小婴儿脸上刚刚被她摸过的地方，责怪道：“你现在是姐姐了，要好好爱护弟弟，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听到没有。”

她没有作声，低着头，那根弦断的无声无息。

她默默的退出房间，身后还传来父母的责怪声。

“真是烦人，一说几句就那副死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

“她一直都这死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别为她生气，看看儿子多可爱。”

父亲的话没有让她掉眼泪，母亲的话却像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心里。

真痛。

霞儿的回忆让我一阵阵心痛，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我用手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我竟然落泪了。

“你哭什么，不需要你同情我。”

霞儿的声音传来，她空洞漠然的语气，仿佛这些事和她毫无关系。

我继续读取她的记忆。

16岁。

“死丫头考上了重点高中，你知道吧？”

母亲逗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弟弟，漫不经心的问身边的男人。

正忙着给宝贝儿子做辅食的男人听闻这话，顿了一下，他皱起了眉头。

“还上什么学，能让她读到现在已经是我们仁至义尽了，她成绩那么好又有什么用，天天回家连个笑脸都没有，洗个尿片都洗不干净，我看还不如早点找个好点的人家嫁了算了，说不定还能收点彩礼。”

父亲说完就满眼堆笑，端着精心烹饪的肉泥小米粥凑到小儿子跟前，哄着他吃起了辅食。

小儿子一个巴掌把碗打翻，肉泥粥撒了一地，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夸道：“儿子真有劲，不错！像我！！”

然后转头不耐烦的冲着房间里正在写作业的霞儿喊道：“死丫头，你过来，把这里打扫一下。”

霞儿正在计算一道数学题，她低着头奋笔疾书，回道：“爸爸，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来。”

“你个臭丫头，没长耳朵是吧，你现在立刻给我过来！在那里装什么装，写那么多作业有什么用，反正也读不了高中！”

父亲冲进房间，一把拽起作业本撕成两半扔在地上：“让你不听我的话！现在立刻去打扫！万一你弟弟不小心滑倒了怎么办？跟他比，你的作业算个屁！”

霞儿红着眼眶，带着乞求看向父亲：“爸爸，我立马去打扫，求求您让我读完高中吧，我可以立字据，我以后会还您的钱。”

看到女儿求自己，父亲立马轻蔑的斜了她一眼：“你？以后还我钱？我把你养这么大，你还得起吗？我不想在你身上再浪费一分钱了。别再做梦了，我不可能再让你继续读下去。”

霞儿早就听到了父母的谈话，自从有了弟弟，父母再也不装了，在她面前任何话都不避讳。

她早已经麻木，她的成绩足以上重点高中。考完试其他的同学都由父母带着出去旅游，或者是在家放松玩乐。她并不奢望父母能有所表示，只希望他们让她继续读书就行。

她不敢松懈，她提前学习高中的知识，只是为了能尽快的离开这个家，她不能落后，她要拼命学，拼命努力。

而如今，父母要剥夺她唯一能够离开的机会，不让她继续读书，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努力了。

她不断的讨好着他们，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轻视和压榨。

她突然也不想装了。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父亲轻轻笑了一下，便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