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化十四年，大晋国新皇帝继位，定年号为成和。

成和元年春，新皇帝赴行都燕陵登基，家眷子女随行前往都城，独留下早年丧母的第三子就地分封为王爷，赐名号端敬，彼时端敬王爷年仅十二。

就分封而言，端敬王爷是独一份的待遇，但皇帝又没让其来都城，王宫大臣和皇子公主们对新皇帝这一分封举措猜测纷纷。

众人敢想而不敢言，皇帝也没再提起，久而久之，朝堂上下渐渐淡忘了这个人。

成和八年夏，大晋国南方藩属国昭南国朝贡，途经端敬王爷封地，皇帝突然下旨召见端敬王爷进都面圣。

对于这位八年都未曾见过面的王爷，朝廷上下都是陌生的。

一.

我叫覃茉初，父亲升官入行都燕陵当值，虽说只是六品芝麻小官，用母亲的话说已是天大的恩赐。

我的母亲赵氏并非我的亲生母亲。早在我一岁那年隆冬，我的亲生母亲林氏因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元宵节后一场倒春寒，彻底夺去了母亲的生机。不知为何，我总是记得母亲一张白森森的脸躺在白白的床上盖着白白的被子的模样。

我今年十六岁。

母亲去世同年的夏季，父亲娶了曾任吏部考功司许年的小女儿许氏为妻。次年夏，我的妹妹覃若莲出生，府上一片欢愉。那个时候祖母还在，我的同年时光是在祖母的陪伴中度过。

祖母管我甚严，不喜女子读书认字，唯独在女工上不允许我有丝毫怠慢。日复日，年复年，哪怕我在学女工时受伤挨骂哭泣，也从来没想过放弃，我想把女工学好，我想让祖母开心。

府上后来又添了弟弟覃岩。我的身体突然开始不停生病咳嗽，母亲让我腾出房间迁至后院小房居住，说弟弟还小，防止将病气传给弟弟。我看着府上挂着的红灯笼，还有墙上满是大红的福字，而我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门练习刺绣。

好在晨紫一直陪着我。晨紫是我出生没多久，母亲在府上大门前的过道里收留的孩子，取名为覃晨紫。那个时候晨紫才三岁，这些年待我如亲姐姐。

十二岁那年，我女工还没学成，祖母离我而去。我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里更加勤奋地练习起女工。

以前府上下人还叫着我大小姐，后来也日渐避我远去。

妹妹今年及笄，又是父亲升迁，可谓是双喜临门。

搬至新府邸，我住在后院右侧角门内的小院子里。原本小院子里有一不大不小的荷塘，那是我唯一欣喜的地方，但是妹妹说她最爱就是荷花，叫下人将小院北面围墙强行推倒，硬生生将整片荷塘剜出去重新砌墙。事后父亲还夸奖妹妹改建得好，正好到时候给妹妹举办及笄礼的时候，客人也能来一起赏莲，还嘱咐妹妹要照看好荷塘。

我看着那方新砌的青墙，我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就是这么草草了了而已。

府上都知道我因身体不好而闭门不出，直至荷花盛放，我隔墙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夕阳西下，我突然想出角门绕到荷塘去想看一眼盛开的荷花。

我叫上晨紫，我们趁四下无人悄悄出门。

荷花确实很美，洁白无暇，亭亭净植，而西边像红色翅膀一样的晚霞映在荷塘里，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