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嫁给了痴傻的萧家大公子，成亲那晚，他就暴毙在了新房里。

出殡那日，我见到了从京城回来的萧家二公子萧临风。

他一身白色锦袍，身姿挺拔，神情自若，剑眉下的眸光似潺潺春水，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二公子节哀。」

「你就是我大哥新娶的娘子？」

他抬眸瞥了我一眼，阴冷的眼神里写满了嫌恶。

我轻声抽泣，帕子沾了沾眼角：「嗯。」

「大哥痴傻多年，你为何嫁与他？」

我掩面而泣：「夫君虽是个痴人，但他待人却是极和善的…能嫁给他是我的福分。」

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若非萧家权势滔天，能助我救回流放宁古塔的父亲母亲，谁会嫁给一个痴傻之人。

「待人和善？」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嗯…哼！」

我眼瞧着他那双清冷的丹凤眼越来越深，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其实对这个萧家大公子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年近三十却还未得成亲，萧夫人找的媒人都快将这晋阳城踏平了，还是没有哪家的姑娘肯嫁与他。

「大嫂对大哥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

我一时语塞，只能继续佯装哭泣。

他蹙眉沉思了片刻，冷然道：「既如此，你且安心待在萧府，待日后想好了去处，我自会禀了母亲放你离开。」

「那便多谢二叔了。」

我微微颔首，面上不改形色，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2

是夜，我换了一身男装，从后院的狗洞钻了出去。

醉生楼，这晋阳城最大的青楼。

「小哥，我找锦芸姑娘。」

他瞥眼瞅了我一眼，「锦芸姑娘是我们醉生楼的头牌，岂是人人想见就能见的！」

这醉生楼的人个个都不是善茬，连门口的小倌都狗眼看人低。

我使了些银子，才被放了进来。

「你怎的才来？公子已经候你多时…」

我掀开紫色罗纱帐，一戴着黑金面具的男子就那样裸着上半身倚在软榻上。

他长发如墨般披散着，凌冽桀骜的眼神自我进门起就一直盯着我。

这个妖孽一般的男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傅归。

见我进来，他嘴角微微上扬：「过来。」

我踩着细碎的步子靠近，还未及他身边，就被他大力扯进了怀里。

掌心下，是男人温热坚挺的胸。

「多日不见，可有想我？」

我瞬间便红了脸颊，猛然推开他：「呵～不想。」

虽戴着面具，但露出的那半妖异的侧颜，就足以让人挪不开眼。

但不好意思，对一个扎过我一刀的人，我属实是提不起兴趣。

他凉薄的唇角噙着笑：「送你的新婚贺礼，可还满意？」

贺礼？我迟疑了一瞬便明白了过来。

「大公子是你害死的？」

「果然是我看中的人，很聪明。」

「为什么？杀了他我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不杀了他，你怎会这么快就见到萧临风？」

是呢！若不是大公子骤然离世，身为辅国大将军的萧临风是不会离京回府的。

可是…大公子是何其无辜。

「别担心，我已经替你选了一条更快的路。」

迟疑间，他已经起身来到了我跟前。

他轻轻抚上我的脸，修长如玉的手指，冰凉入骨。

「这般美艳绝伦的脸，我们该好好利用才是。」

「什么意思？」

我退后一步，避开他的动作。

他收回手，仔细看着翘动的每一根手指，漫不经心道：「去勾引萧临风，待他纳了你，那我们岂不是事半功倍。」

3

三个月前，太子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皇帝震怒。

太子被终身幽禁。

所涉官员及其亲眷或诛杀、或监禁、或流放。

身为兵部侍郎的父亲也被牵连。

去宁古塔的路上，阴雨连绵，空气中弥漫着枯枝败叶腐烂的味道。

衙役们惊讶于我的美貌，他们意图用我取乐，为这枯燥无味的流放之路增添些趣味。

衣衫尽毁，恶臭的男人味儿让我作呕。

我拔下头上仅剩的玉兰木簪，狠狠刺进了他的胸膛。

慌乱无措中，我钻进了傅归的马车。

他一席紫衣，领口大开，拥着半露香肩的锦芸。

黑金面具下，那朱红的薄唇噙着笑：「美人，你也想加入吗？」

说话间，手腕被大力一拽，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我愣了愣神，听着马车外急促的脚步声，慌乱了一双眼求他：「公子救我。」

他抬眸，桃花眼玩味似的盯着我。

「那得看，小娘子身上有什么本公子感兴趣的东西了。」

我双手紧紧护在身前，小心翼翼看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公子，奴就这一副身子，若公子不嫌弃…」

「小娘子可莫要后悔才是。」

只听马车外一阵哀嚎求饶声。

正值初秋，凉风渐起，吹落树杈上的枯枝败叶唰唰做响。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扔给我一件浮光锦罗裙。

「为本公子做事，你在宁古塔的双亲或可重获自由。」

「你想让我做什么？」

能救回父亲母亲，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想法子取得晋阳城萧府二公子萧临风的信任，盗得他手里的将军印…」

我瞪大一双眼，震惊在原地。

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定不一般。

偷盗将军印，那可是死罪！

且不说那萧临风是何人，就那百年大户萧府，岂是我想进就能进的。

迟疑间，一把沁凉的匕首插进了我的左臂。

猩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滑落。

「此时再退缩怕是来不及了。」

他狭长鬼魅般的眸子里，充满着狠厉。

我已没得选。

「我做。」

「嗯，是个听话的小娘子。」

他拔掉匕首，嘴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嗯～」我闷哼一声，随即栽倒在马车上。

「友情提醒，萧大公子或是个路子。」

……

在晋阳城待了三个月，我才打听到萧夫人每月都会带着大公子去寒水寺礼佛。

我本来打算深夜潜进他的房间，一不做二不休，先入了萧府再说。

不成想，那一夜我才发觉，萧大公子竟是个痴傻的。

也是那一夜，萧夫人听见响动，以为自己的傻儿子终是开了窍。

我告诉她自己是个孤女，无父无母，若萧府能给口饭吃，我愿意嫁给萧公子。

她喜笑颜开，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她怕我后悔，当夜就找人写了婚书。

是以，我成功上了傅归的贼船。

4

回府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白。

我的小阁楼在西厢院，要回去，萧临风的墨韵堂是必经之路。

我蹑着手脚，只希望他此刻还在睡着，别发现我才是。

「穿成这样，昨夜是去了何处？」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拧身一笑。

萧临风持剑而立，他一身蓝色锦袍，白玉发冠，清冷孤傲的身姿让这冬日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冷。

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种人？勾引他，这不是要我命嘛！

「二叔起得真早！昨日西山上下了雪，这般冷的天，二叔还要练剑，当真是辛苦。」

「这么冷的天，大嫂也是没闲着…」

他缓缓朝我走来，目光紧紧盯着我，深眸如往常般冷漠。

「我…我去了趟西山，你大哥他…我怕他一个人孤独，去陪他待了一宿。」

管他信不信吧，总得扯个理由出来。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才沉声问：「是么？」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泰然自若，不能露怯被他瞧出破绽。

「嗯，不敢欺瞒二叔。」

我猛的抬头，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