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只能去工厂,做最累的流水线工作。那双曾经批改作业的手,开始长满老茧。那张曾经明媚的脸,布满疲惫。

　　我永远记得那天,妈妈第一次穿上工厂的工作服。她对着镜子整理衣领的样子,就像曾经整理她最爱的连衣裙一样认真。可是我看见,她的眼泪,悄悄地滑落。

　　5.

　　妈妈在工厂上夜班。每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坐两个小时的公交去上班。工厂在郊区最偏僻的地方,路上要转三趟车。冬天的时候,她常常要在寒风中等车,手冻得通红。

　　但她从不抱怨。每天回家时,还会给我带一个面包。「囡囡,」她摸着我的头说,「要好好读书。这样以后就不用像妈妈这样辛苦了。」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痛。因为我知道,妈妈的工资连房租都付不起。那个面包,是她省下自己的午饭钱买的。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能听见她肚子在咕咕叫。但她总是说：「妈妈不饿,妈妈在工厂吃过了。」

　　工厂的工作很累。妈妈要站十二个小时,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她的手常常被机器划伤,但舍不得去医院。「小伤口,」她笑着说,「过几天就好了。」可我看见她半夜偷偷哭,疼得睡不着觉。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看见妈妈在缝补衣服。她的手在发抖,针一次次扎进手指。血滴在衣服上,她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那是我的校服,被同学嘲笑太破旧了。妈妈知道后,偷偷把自己最后一件像样的衣服改成了我的校服。

　　「妈妈...」我哭着抱住她。

　　「傻孩子,」她笑着擦掉我的眼泪,「妈妈不累的。妈妈高兴着呢。」

　　林雪还在继续迫害我们。她告诉所有人：「那对母女,就是贱骨头。整天装可怜,想骗钱。」我们住的小区保安,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邻居们也不再和我们说话。

　　妈妈每天低着头进出,生怕给别人添麻烦。她说：「囡囡,我们要坚强。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可是我知道,她在家里常常偷偷哭泣。那个曾经骄傲的大学老师,现在连抬头挺胸走路的勇气都没有了。

　　最难熬的是每个月交房租的时候。房东太太总是冷着脸,说我们这种人早晚会拖欠房租。妈妈就跪在地上求她：「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按时交的。」

　　为了多赚点钱,妈妈开始接双倍的夜班。有时候连续工作二十四小时不休息。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常咳嗽,有时咳得嘴角都是血。但她还是坚持去上班,因为少上一天班,就少一天的工资。

　　我们省吃俭用,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晚上睡觉,就铺一张破旧的垫子在地上。冬天的时候,房间里冷得像冰窖,但我们舍不得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