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重生
刺骨的寒意侵袭而来,王月凝猛地睁开双眼,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她难以呼吸。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顶:檀木镂空雕花的梁柱、暗红色的床幔垂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淡淡的熏香气息。耳边传来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她的神经。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手指紧攥着被褥,额头冷汗涔涔。
这是哪里?
不,这里不是阴冷潮湿的柴房,也不是林婉儿冷笑着俯视她的死亡之地,而是——
“夫人,您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响起,将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她缓缓转头,看到一张满是皱纹却关切的脸,是嬷嬷!她记得,这位老嬷嬷在上一世对她忠心耿耿,可惜后来因为保护她,被林承彦逐出府外,活活冻死街头。
嬷嬷的手里抱着一个襁褓,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到她面前:“恭喜夫人,是个千金!长得跟夫人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千金?”王月凝怔怔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小脸皱巴巴的,啼哭声却透着倔强。她的指尖轻颤,伸手触碰婴儿柔嫩的脸颊,仿佛害怕一碰就会破碎。
这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上一世,她同样生下了一个女儿,但林家上下将其视作“赔钱货”。这个无辜的孩子在林府受尽冷眼,被剥夺应有的温暖与呵护,最终因一场高烧无人医治而夭折。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剜走了一块,却无能为力。
而她自己,更是在丈夫林承彦与表妹林婉儿的设计下,被灌下毒药,锁在柴房,死状凄惨。死亡的那一刻,她心中满是怨恨,却无处宣泄。
上天垂怜,让我重活一世,这一次,我一定要保护我的女儿,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王月凝咬紧牙关,泪水滚落,但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坚韧与仇恨。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来人一袭青衣长袍,眉目清俊,却带着一丝冷意。他正是她的夫君,林承彦。
“是儿子还是女儿?”他站在床前,语气平淡,仿佛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王月凝的心骤然冷了几分。这声音,这语气,与上一世一模一样!那时的她,满怀期待地告诉他“是女儿”,却换来了他冷漠的眼神和嘲讽的言辞。
这一次,她不会再沉默。
“是女儿。”王月凝缓缓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
林承彦的脸色果然冷了下来,眼中透着失望与不屑:“不过是个赔钱货罢了。你好好养身子,早些给我再生一个儿子。”
王月凝轻轻一笑,目光冷锐如刀:“林大人真是好口气,但阿凝方才险些难产,若想再生,恐怕只能等来生了。”
林承彦被她的语气震住,皱眉冷哼:“你说什么?”
王月凝直视着他,不卑不亢:“林大人若是觉得女儿无用,不如直接让我抱走,省得她碍了您的眼。”
她的话咄咄逼人,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林承彦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强硬,沉着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房门被重重关上,王月凝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林承彦,这一世,我会让你为自己的冷漠和背叛付出代价!
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王月凝的目光柔和下来,轻声说道:“别怕,娘亲一定护你周全。”
窗外,夜风吹过,烛火微微摇曳,映衬着她决绝的面容。
重生的这一天,是她全新人生的起点,也是那些负她之人劫数的开始。
嫁妆之争
王月凝的卧房中,炉火温暖。她刚哄完婴儿入睡,正用棉帕轻轻擦拭女儿的小脸。孩子的睫毛纤长,睡梦中微微颤动,仿佛一只酣眠的小鹿。她看着孩子,眼中涌动着温柔与坚定。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婆婆李氏带着丫鬟径直走了进来。
“瞧这孩子,倒是长得细皮嫩肉。”李氏目光扫过摇篮,语气里带着几分冷嘲热讽,“可惜啊,还是个丫头,承彦这些天,连抱都没抱过吧?”
王月凝缓缓起身,微微欠身行礼:“母亲,请坐。”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波澜,但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李氏,像是洞悉了她每一句话的意图。
李氏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旁丫鬟递来的茶杯,却并不喝,只是轻轻转动着杯盖,冷冷说道:“月凝啊,林家虽然不算什么大富之家,但也算是个体面人家。如今生了个丫头,这房里的人手是不是得精简些,免得白白浪费。”
王月凝看了她一眼,弯身替女儿掖了掖被角,随后淡然说道:“母亲所言极是,不过女儿既然生在林家,便是林家的骨肉。我身为母亲,自然要为她尽力周全。这些伺候的人,若是不够用,儿媳还打算再添两人。”
李氏眉头一皱,语气更为冷厉:“添人?哼,这丫头片子生下来就是个累赘,还想再浪费家里的银子?承彦这些天都没来瞧她一眼,难道你自己还看不明白?”
王月凝转身正视李氏,唇边带着一抹浅笑,语气温柔却不卑不亢:“母亲,女儿是承彦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初来世间,若连家人的怜惜都得不到,那才真是可怜了。至于承彦是否来看她,倒并不妨碍我对她的爱护。”
此番话,既表明了女儿的重要性,又隐隐讽刺了林承彦的冷漠无情,令李氏一时哑口无言。
见话题陷入僵局,李氏脸色一沉,忽而转移了话锋:“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不过,家里这些日子开销不小,中馈渐感吃紧。你当初嫁进来带了不少嫁妆,何不拿出来贴补一下家用?总不能眼看着林府日渐拮据吧?”
王月凝轻轻一笑,语气淡然:“母亲所言甚是,儿媳确实带了些嫁妆。但这些嫁妆,承彦当初可是亲口说过,日后全留给我自己支配。眼下,我正打算用这些银子置办几处田地,也好为女儿留个防身之物。”
李氏听到这话,脸色骤然阴沉:“防身?你这是不信林家吗?我们林家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王月凝浅笑依旧,语气却渐渐锋利:“母亲,儿媳从未说过不信林家。不过,儿媳向来谨慎,手头留些银子,也算是未雨绸缪。再者,若真是为了林家着想,儿媳愿意将平日的开销减少一半,用以贴补中馈。”
李氏闻言,脸色青白交加,却偏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她冷冷哼了一声,端起茶杯猛地放下:“果然是能说会道。哼,月凝,我看你这是打定主意不拿嫁妆出来了!”
“母亲若是觉得儿媳做得不够,可以与承彦商量。毕竟,这些嫁妆,当初可是他亲口说不动用分毫的。”王月凝淡淡说道,话中却暗藏锋芒。
李氏猛然站起身,眼中寒光乍现:“你还真是伶牙俐齿!不过,我倒要看看,没有林家的庇护,你又能得意多久!”
王月凝不卑不亢地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李氏:“母亲放心,儿媳这一生,并不仰仗谁的庇护。”
房间内气氛冰冷如霜,李氏咬牙切齿地转身离去,身后的丫鬟慌忙跟上,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待房门再次关上,王月凝轻轻吐了口气,走到摇篮前,伸手抚摸着女儿柔软的额头。她低声说道:“别怕,娘会护着你,谁也不能欺负你。”
窗外,一阵寒风卷着落叶飞过,仿佛也被房内的暗流激得瑟瑟发抖。
产后第三天,清晨,王月凝半倚在床头,低头轻轻抚摸着襁褓中的女儿,目光中满是柔情。就在这时,嬷嬷掀开帘子走进房内,身后跟着一名穿着朴素的小丫头。
“夫人,这是我新挑的一个人手,小名小荷。她出身贫寒,但性子忠厚,手脚勤快,正好帮忙照顾小姐。”嬷嬷微微笑道,将小丫头带到王月凝面前。
王月凝抬眸,见那小丫头约莫十四五岁,身形瘦小,衣着虽旧却整洁,眉眼中透着几分坚韧和机敏。她上前一步,跪下行礼,声音清脆:“夫人,奴婢小荷,叩见夫人!”
王月凝心中一动,仔细打量片刻,觉得眼前的面容有些眼熟。忽然,她想起两年前的某个冬日,她曾路过街头,见一名乞讨的女童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墙角。那时她心生怜悯,吩咐下人留下一些银钱和食物,便匆匆离去。
“是你?”她试探着问道,目光温和而审视。
小荷连连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是奴婢!夫人救了奴婢一命,小荷从未敢忘。听闻夫人刚生了小姐,嬷嬷招手下人手,奴婢便赶来求见,希望能报夫人的救命之恩!”
嬷嬷补充道:“这丫头为求进府,一路奔波,甚至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不过奴婢瞧着她眼神清亮,行事也利索,便带她来见夫人。”
王月凝点点头,目光缓和几分:“既如此,那你便留在我身边,专门照顾小姐。若能勤恳守规矩,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谢夫人!”小荷磕头三下,声音中透着坚定,“奴婢定不负夫人信任!”
小荷被安排在内室外的偏房居住,很快便展现出她的细心和机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