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食人，但是善鬼，可被人食。」

我是一名在咨询平台执业的心理咨询师，这是我的一位咨客给我的开场白。

「是吗，善鬼是什么？」

我接着她的话发问。她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你爱你的父母吗？」

我回答她：「非常爱，我的父母对我很好。」

我见她不答话，就又多说一点话来调动她：「他们不仅很爱我，很照顾我的日常饮食，还很尊重我。我的父母都是临床医生，他们本来也希望我走这条路。但是我只想当心理咨询师，他们也都一把子支持了。」

又等了两分钟，她终于回话了。

「那么，你要小心他们把你变成善鬼。人吃掉了善鬼之后，是会增加气运的。」

「所以善鬼究竟是什么啊？」我问她。

她却又没有回答，而是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她在电话中用的是陈述句。没等我开口，她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一）

五年前，我还在读大四。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节，正值毕业季，我们每天都穿梭在各个校园招聘会中。

那一天，我和我的闺蜜沈玫交出了七八份简历，穿着高跟鞋在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中跑了一整天。

我累得要死，但是沈玫虽然疲惫，却依然非常兴奋。

我们在食堂吃晚饭时，我累得连筷子都拿不动了。但是沈玫还是一直跟我讲话。

「婷婷，今天的那些单位，你最想去哪一家？」

她喋喋不休讲了半天，一个人把所有的用人单位点评了一遍，然后还来问我的意思。

「A 单位吧。他们招人的那个岗位比较清闲，听他们的描述，应该都不用加班，也有正常的节假日。」

我有气无力地回复了一句，沈玫却皱起了眉头。

「婷婷，A 单位在业界没有名气，那个岗位还在 A 单位非常边缘化。他们招人的那个职位，工资又低，又没有晋升前途，可以说社会地位和待遇要什么没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一向是这样，梦想着出人头地，从开学第一天就在追逐一切名誉和成绩，和我完全不是一种人。我非常羡慕和欣赏她身上的活力，她永远那么努力，令人钦佩。

「我没有什么理想，不想奋斗，我只想舒舒服服地提前躺平养老。」我说。

沈玫一听，立刻也皱起了眉头：「你自己躺平了，连家人都不顾吗？像那样的职业，家里有了什么事，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发现我的脸色变了。

「……对不起。」她对我说。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叹了口气，舀起了一勺炒饭，「要是没有你，我可能都坚持不到毕业，早就跳楼了。」

我说的是实话。我的智商一般，人也生性懒散，能考上这所大学，靠的是拼死的努力。

而我之所以违背自己的性格拼死努力也要考上这所学校，是因为我想要脱离我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