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而去。

夜半至三更，黄庙里香火通明，仍有一个老和尚长跪在高佛之下，闭目诵经。

归清踏进庙堂，老和尚似脑后长眼一般，语气清然道，“施主请回吧，今日庙宇已经休憩，不接香客。”

归清语气里有些失落，解释道，“我并非为求愿而来……半生世事沧桑，如今我只求与青灯古佛相伴，清渡余年。”

老和尚站起身来，却没有回头看归清一眼，语气平淡而言辞刻薄，“你杀孽傍身，死在你剑下的孤魂上百。一步沦陷红尘，缘深难以断绝。性格桀骜，并无佛心，如何能如入得了我佛门？”

“施主还是请回吧，阿弥陀佛。”

归清却执着的道，“我还会再来的，清越佛心，我自会向你证明。”

说罢，归清只得离开，回往古刹。

老和尚在庙堂里轻轻叹息，“你若真有皈依的真心，又何须向我证明？到底是年轻人，真是冥顽不灵。”

归清回到古刹，吹出一缕微火，火苗在暗夜里起舞，像一个女子婀娜的身姿。

归清费力地点燃了一堆受潮的柴火，将火折子甩灭。

他坐在冰冷潮湿的木椅上，余光瞥见夜光里的地面上，陈着一把半出鞘的剑，泛着银光。

是他的剑！

归清受了极大的刺激，猛的朝地上冲去，将那把半出鞘的剑拾起并收入鞘。

明明自己已经将剑绑在了马背上，随马一起丢弃了，怎么会又出现在自己身边呢？

是她。

“你给我出来！”归清恼怒，对着古刹的木梁大吼。

“嘶嘶”的声音出现，竹叶青绕在房梁之上，现出人形，半匹青纱之下的肉色摄魄而迷魂。

“生气啦？”

归清十指紧紧扣着剑，气得双目发红，“你这烦人妖孽，为何一再扰我皈依！”

竹叶青从梁上跳下来，三四米的高度对她来说，就像起舞时的轻轻一跃，她微笑时眸色如月光冰冷而妖异。

“可是佛不收你。”

竹叶青跨出一步走近归清，归清站在原地，胸口的气息乱而急促。

竹叶青道:“你的剑渴了，它还没有饮够人的血。”

归清退后一步，愣怔怔的执着道:“你胡说。”

竹叶青又靠近他一步，声音魅惑而诡谲，危险的气息一点点逼近，“老和尚不是说么，你杀孽过重，佛不要你。”

归清又退后一步，撞倒身后腿边的木椅，“是，可我已然决心再不杀戮。”

竹叶青依旧向他靠近，“你红尘缘深，七情尽在，佛不要你。”

归清随着她的靠近退后一步，“七情可舍，尘缘可斩。”

竹叶青轻轻地笑起来，“归清，你说什么？”

一个斩字，就触犯佛门的大忌。

归清突然双目大睁，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竹叶青继续提醒他的自相矛盾。

“你为何这么紧张的抓住剑不放手？是不是心中也并未真正放下它？”

归清不知所措地，将手中紧扣的剑往地上一抛，“不是的，我放下了……”

竹叶青的蛇尾将被抛出的剑卷住，又往他手中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