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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掷的心态使他放下了疑虑:
他需要钱、需要洗清自己,或者至少逃离这一地鸡毛的人生。
一切,就是从上了那辆深夜出发的车开始。
那天深夜,他随老同学坐上驶往边境的小巴,随后再换乘几次不同的车辆,最终到达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
经简单“检查”后,带领他们进入一片铁丝网环绕的营地。
营地里有大量同龄或略显稚嫩的面孔,有的拿着电话与不明所以的陌生人通话,有的盯着电脑屏幕敲打着什么“台本”。
营地的负责人告诉他们:“你们只要照着话术本念就行!不想干?可以,但先把来回的机票和住宿费,连同介绍费,全部付了再走。”
那数字高得离谱,还说不准有身体上的惩戒。
陈绍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踏上了一条回不去的路。
可他没有退路。
枯燥而机械的“话务员”工作一点点吞噬他的时间,也几乎磨掉了他仅存的人性。
每日要打无数电话,伪装各式身份,一旦对方有意向,就把他们拖进先设好的诈骗陷阱。
这里所有人的言语、动作都要接受监视,甚至吃饭睡觉都在黑暗高墙之内。
任何看似“正常”的行为,都被无形的摄像头或暗哨盯紧。
在一次午休时,陈绍听说营地背后其实是更庞大的电诈集团,掌握着许多在境外的年轻人命运,稍有闪失就会被毒打或转卖给更黑的产业。
也有人听从安排“赎身”,但代价是天文数字;更多的人选择了在这里耗着,不知何时才能等到一条生路。
而就在他随波逐流、几乎失去自我时,有一个人打破了这片僵局。
他是刚被押来的一名年轻男子,名叫赵晨。
他看似与其他“新人”一样惶恐,可有一天夜里,他悄悄对陈绍说:“我不是来这里赚钱的,我是有任务的。
你……你要不要一起跑?”
那一刻,陈绍呆住了,心里莫名涌起一丝希望又带着惧意。
“他在说什么?什么任务?难道是警方的卧底吗?”他不知道。
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暗示,在黯淡无光的世界里,好似为他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2.
在营地里,日夜没有明确分界;因为很多“业务”都需要在不同时区活动,一整面墙的时钟显示着全球主要国家和地区的时间,白昼与黑夜仿佛混淆。
刚到这里时,陈绍天天盯着那排时钟发呆,他想知道国内此刻几点,是否又有谁在想着他。
但很快,他失去了这种闲暇,因为他们被要求每天通宵打数百个电话。
赵晨出现后,陈绍无意间观察过他: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很亮,和其他满脸麻木与疲惫的同伴都不同。
他白天装出慌乱、怕事的样子;但夜里,他总喜欢独自在角落里检查一只暗红色的背包,据说那是他从边境一路背来的东西。
“我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陈绍这么想着,却又不敢多问。
随后几天,赵晨主动靠近他,聊天时隐晦地问他:
“你信任我吗?你有没有后悔来到这里?”
陈绍没有正面回答,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每天大脑被无穷无尽的诈骗话术和谎言折磨,连思考都开始变得危险。
可是,赵晨的话里总似乎带着某种渴望,他需要同伴。
终于在某个深夜,两人都躲在食堂角落吃饭的时候,赵晨压低声音把自己的部分身份告诉了陈绍:“我在国内卷入一场命案,但那不是真相。我追查线索,发现背后指向一个缅北的集团,所以必须潜入这儿,找出证据。
我原以为能够单枪匹马地卧底,但发现这里远比我想象的凶险……我需要援助,也需要保护。
你若帮我,我答应想办法救你出去。”
“命案?卧底?”陈绍被这个信息吓到。
可稍作回想,他脑海里浮现出营地各处隐藏的暗哨、那些暴力看守,以及墙上那排令人头皮发麻的监控摄像头——这里果然是个无人能逃的牢笼。
他试探性地问:“……你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