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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
逃亡这一个多月,伤口数次崩开,留下了如蚯蚓般难看的伤疤。
小老头又开始骂骂咧咧上了。
师兄眼中也流露出痛惜神色,问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做手术了。
“伤到了神经,手使不了太大力气,更做不来精细操作。”
想到此,我心中一阵阵的恨意控制不住蔓延开来。
师傅踢了师兄一脚,说:“自你走后,这小子年年都爬下断崖去摘能制作手术线的植物,十年来攒了两大箩筐呢。”
一阵暖流从我心间溢出,我看着闷头吃饭的师兄,问他怎么不告诉我。
“你做不了手术了,还说这个干什么,不是平白惹你伤心嘛。”
这个傻子,永远都是这样,默默做了却不说,不邀功。
哪像赵宏,做了一点小事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师妹,其实这些年,我把你之前留下的笔记全部学完了,也找了好多小动物做实验。”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师兄,你是不是,已经可以独立操刀做手术了?你太厉害了!”
他终于慢吞吞的,露出一个明显笑意。
我所说的手术,自然不能跟那个世界的科技水平相比。
可就是这么点大胆突破,在世人眼中已是惊世骇俗的能力。
否则当年,赵宏获救后又怎么会称我为神仙、天女,满眼都是崇拜。
可惜十年来他见多了见惯了,似乎也不稀罕了。
知道师兄的进步,我也总算一扫这段时间来的阴霾,有一些开心起来。
自己不能动手术,没关系,我还可以把这十年的丰富经验传授给师兄。
接下来三个月,反而是我这十年来过得最逍遥舒心和安定的日子。
我和师兄都早已长大成年,不用再像年少时那样,出个谷还要偷偷摸摸的。
生怕被师傅抓住教训一顿。
走在下山的路上,师兄慢条斯理念叨着这次要去村里换些什么。
他说我不爱吃鸡鸭,除了猪肉,再看看有没有牛羊肉可以买。
我欣赏着村口两旁的杂色野花,笑盈盈望着他认真盘算的样子。
可爱极了。
下一秒,我脸色陡然一沉,迅速拉过他闪躲到一边的大樟树后头。
村口来了一队官兵。
为首之人手里举着一张画卷,依稀可见上面是个女子模样。
“是赵宏派人来找我了!”
此时此刻,我唯一庆幸的就是当年不管对他多好,始终没有把人带进神农谷。
神农谷地势极为隐蔽,又有师傅布下的数道机关大阵。
除非是直接派重兵踏平山头,否则他轻易抓不住我!
赵宏自己必然也明白,所以他让人回小树村。
就是因为他知道我和师兄定期都会来这里给村民免费看诊,顺便换取食材。
他果然不肯放过我!
“师妹,是不是赵宏那小兔崽子来抓你了?”
我轻轻敲了他一下,让他别学师傅的口气说话。
他摸了摸脑门,也不生气,只是说也不知道我晚上还能不能吃上肉。
我既感动又觉好笑,问他怕不怕被我连累了。
要是有一天真的因为我危及到他和师傅的性命,那我宁愿浪迹天涯,也不会龟缩在神农谷的。
“看来小溪村是去不得了,以后我们乔装打扮,去远一点的镇子上购买食物吧。”
师兄却不愿意,甚至满脸不解。
“小溪村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出卖你的。”
那可不一定,威逼利诱之下,好人也会变坏。
就如赵宏当了皇帝之后,也会变心不是吗?
“师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师兄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心里瞬间冒火。
任由谁见识了战场无情兵不厌诈之后都不会再天真无邪。
哪个人经历过被相伴十年的爱人背叛和侮辱之后,还能不提防人心?
冷冷甩开他的手,我难以控制地散发怒气。
“是啊,我变了,变成了你讨厌的精明样子是吗?”
见我眼眶泛红,师兄顿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连声说“不是的”。
我故意偏过头不理他,反正他从小到大都事事顺着我让着我。
在他面前我不用强作坚强和镇定,这也算恃宠而骄了。
“哎,我知道自己总是笨嘴拙舌,蠢钝如猪,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我又霍地回过头,气得直呼他大名。
“吴铭,谁让你怎么说自己的!”
他要真是没有天赋,怎么可能被挑剔的师傅收为关门弟子。
他若是蠢笨,又怎么可能看懂我的医术笔记,自学成才。
吴铭默默垂下头,神色消沉:“如果不是,你当年怎么会看上赵宏,宁愿顶撞师傅跟他下山呢。还不是……因为他能说会道,知道怎么逗你开心。”
我身子微微一晃,一阵恍惚。
原来在他眼里,我和赵宏当年的相处竟然是这样的吗?
赵宏嘴甜哄我开心?十年之前的许多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只知道这几年,赵宏可不是吴铭口中所说的这样子。
甚至叫我现在回忆起来,竟然第一反应都是他在皇宫之中屡次让我寒心的时刻。
他语气冷漠贬低我神农谷医术只是旁门左道的嘴脸,他大言不惭说他脸色狰狞朝我压过来的可怕样子!
耽误了好一阵时间,我看到那群官兵又从小溪村口出来离开了。
看样子应该是进去搜查了也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悄悄摸进去打探一下消息。
“师兄,咱们去张大嘴家一趟吧。”
张大嘴之所以有这么个绰号,倒不是因为他嘴巴大爱八卦。
而是他自学成才当了个算命师,每日穿着破草鞋去县城里出摊,赚不到几个大子儿。
他也因此被村里人称为不干正事,到了三十岁还讨不到老婆。
相反,这人嘴巴极严,又相当有傲骨。
那时候我见他常常饿肚子,时不时会救济他一些,他对我相当感激。
我也相信他不会出卖我。
“也不知道十年过去了,他讨到老婆没?不会真成了个老光棍吧。”
我苦中作乐,笑了两声,开玩笑说见到他非得嘲笑他不可。
吴铭却异常沉默,好半晌才说了一句话。
“张大嘴死了。”
我脚步一顿,死了?
生病了吗?还是前几年闹严重饥荒的时候饿死的?
吴铭摇摇头,看着我的目光有些犹豫。
“都不是。”
他说,张大嘴是被人杀死的,就在半年多前。
师兄还说,是他给张大嘴收的尸,那刀口干脆利落,一看就是专业人士干的。
最关键是,那是只有官衙才能用的执法刀。
我如遭雷击,半天都缓不过神,脑子既像被一团浆糊缠住,又像在混乱中高速转动。
“难道,杀他的人是赵宏?”
不怪我会这样想。
当年我救下赵宏,就是把他安顿在小溪村里。
张大嘴听说我救了个乞丐,好奇跑过来望。
有一天他说:“赵宏,我给你算一卦吧,不收钱。”
赵宏笑着答应了,报上了生辰八字。
“不得了!你命里带有真龙之气,将来可是要飞黄腾达啊!”
张大嘴摸了摸胡须,一脸吃惊。
我和赵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