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磨着,便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江筠卿。
他再不来,我便要去寻他了。如此也好,省得我跑一趟。
白鸟儿依旧聒噪得很:“……哎哟明日会不会太赶了?您再考虑一下?要是——”
“别吵了,阿白。”
“……”
江筠卿走进来,白鸟儿在他身后扑棱着翅膀,难得安静。
纵使他知道我就是玉惜枝,该装的我还是要装的。我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公子!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绑了一天手酸脚疼,您行行好给我解开吧?我保证不乱跑真的,这府上住的吃的这样好,我巴不得在这儿呆到地老天荒!”
他冷笑一声,“听你的声音,精神应该不错,绑着也无妨。等伤好得差不多了,自然有人送你离开。”
我微微挑眉。他居然肯放我离开?还有方才白鸟儿说的“明日”是什么意思?他与妖族混在一起,是不是也在谋划着报仇呢?可是江朗用神物拿捏着他,身边还有蜈蚣妖,他怎么可能斗得过?……
“不不不,我不离开!吃的住的这么好我不要出去挨饿受冻!”
“……”他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的样子,约莫不大能受得了,转身便要走。我哪儿能让他走了呢?于是急忙大喊:“您别走!您——啊好痛——”
他还以为我扯着伤口,下意识折回来急忙掀开床幔。我一计得逞,勾唇一笑,留仙绳早就被我挣开拿在手里,瞅准时机便往他身上一扔。
他被捆得结结实实,摔在床榻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怒道:“你——”
白鸟儿也在一边愤怒地叽里呱啦:“啊!你做什么啊不准伤害——”
我下床穿好鞋子,掏掏耳朵,准确无误地捏住他的鸟喙,“嘘,太吵了。我害他做什么?我要帮他解巫术呢。去告诉你的同伴们,收拾收拾好,待会儿带着他一起离开京城,有多远跑多远。”
白鸟儿愣住了。
我松手,“快去。”
江筠卿怒喝:“不准去!”
白鸟儿瞧瞧他瞅瞅我,扑棱着翅膀在原地踌躇。
“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嘛,不让他去就不让他去,影响不大。”我蹲在他面前,将手指放在他的眉心处,“我先看看你中的什么术,解了他再说……”
“不能解!”他死死地瞪着我,面色焦急,“还有很多人中了巫术!”
我愣住。
美人儿没给我说过啊!——不对,她是妖族,她才不管人族死活!
这是契奴之术,施术者有决定被下术者生死的权利。而且被下术者死了对施术者没有影响,施术者死了,被下术者却一个都活不了。此术恶毒,早已成了巫族禁术。
术一解,江朗必定察觉,江筠卿可以全身而退,其他人却难逃一死。
我沉默片刻,磨着后槽牙走了。
他气急败坏地问:“你干什么去?!”
我踏出房门,没好气地回:“进宫!”
5
皇宫不光有重兵把守,还有妖族守护。天下间能做到入宫如入自家大院的,也只有我一个了。倒不是皇宫里的妖族发现不了我,而是他们即便发现了我也拦不住我。就算是蜈蚣妖在,对上如今全盛的我也没有胜算。
我在大殿阶下止住脚步,身后紧追不舍的众恶妖也急忙站住,只敢与我保持距离,做好防备。禁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围住我,刀剑锃亮,怪晃眼的。
我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抬头看向玉阶之上的那团花花绿绿:“哟,阿吴如今出息了,做上人族皇帝的看门狗了。”
大殿殿门紧闭,里面昏暗,仿佛没人。但我能感觉到里面有江朗的气息,这狗皇帝,还是只敢躲着让旁人出头。
恶妖们听我此言心中不满,却只敢磨着后槽牙瞪我。倒是蜈蚣妖,对上我便一如既往地焦躁,容易挑衅得很,气急败坏地就飞下来就要给我一鞭子。
我闪身躲过,冲她一笑,吹了个口哨——一只大公鸡扑棱着翅膀不知从哪里飞来,鸡冠火红、羽毛艳丽、目光凌厉,神气得很,“喔喔喔——”
蜈蚣妖大惊失色,那还有闲工夫管我?
猛禽乌泱泱地飞来,遮蔽天空。啼鸣声中还夹杂着猛兽咆哮、蜜蜂嗡鸣……密密麻麻的黑影从空中落下,竟然是各种各样、本体或是半人形、人形的妖。草木生长的声音在这一片喧闹中不太明显,于是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枝丫藤蔓便纠结着从天上、地下缠过来。
众妖混战,人族禁军中有胆小没见过世面的要么已经晕了要么已经逃了,有人大喊着:“护驾!退一步者杀无赦!”
“嘁。”我鄙夷地摇摇头,众妖压根儿不会取无辜人的性命,这些人完全是自己吓自己,忒没用。大殿防守已然弱得一捅就破,我冲那追着蜈蚣妖打的花公鸡大喊:“多谢妖王!”
话罢便飞身上殿,一脚踹开殿门。
一股难闻的气味灌进鼻子里,熏得我眼前一黑,回过神来时发现一群不知什么东西朝我扑过来,对危险的敏/感让我下意识往后退去,将银音一晃。
然而这群东西的动作根本没有丝毫停滞!
我一惊,迅速退开,将他们引出昏暗的大殿。
喧闹之中,我似乎听见殿内有人低声吟唱,并不是汉话,而是巫族古语。这声音控制着这群东西追出来,借着光亮我总算是看清了——那是人!
是一群肤色灰败、双目翻白、尖嘴獠牙、指甲尖长的人!
不,不对,不受银音控制的,除了蛊虫便只有死物了。这些“人”,根本就已经不是人了!
他们的速度并不慢,张牙舞爪地朝我抓过来,我因猝不及防故而闪避得有些吃力。突然,一柄长剑自我身侧刺出,剑主人白衣胜雪,将我拉到身后横剑一扫,便将这些“人”撂倒一片。
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并看不到他的样貌,但他的气息太独特,我知道是谁——江筠卿。
“哎呀哎呀好大的火!”还有那只聒噪的白鸟儿。
紧跟而来的还有美人儿医师。我向她抛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是说好了把江筠卿带走的吗!怎么非但没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