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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想看看那里有没有光。”
陈凡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他站起来,闻到一股浓重的河水腥气。
“你疯了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作为心理医生,他从未对病人用过这样的词。
姜平安却笑了:“也许吧。”她走近一步,陈凡看见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但是陈医生,只有你能救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陈凡感到一阵眩晕。诊室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坐下说。”他指了指沙发,声音有些哑。
姜平安没有动。她的目光落在陈凡的领带上,突然伸手碰了碰:“歪了。”
陈凡僵在原地。她的手指冰凉,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寒意。
他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陈医生,”她的声音像梦呓,“你也会做噩梦吗?”
陈凡的喉结动了动。
他确实开始做噩梦了,梦里总是充斥着水声和刺眼的光。
每次惊醒,他都会下意识查看手机,期待又害怕看到她的消息。
“这是移情,”他试图用专业术语说服自己,“是治疗过程中常见的现象。”
“是吗?”姜平安又靠近了一步,“那你为什么在发抖?”
陈凡低头,看见自己的手确实在微微颤抖。他想起昨晚的短信,想起这些天来挥之不去的水声,想起她手腕上那道刺眼的疤痕。
诊室的钟表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姜平安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河水的腥气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
“陈医生,”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也在往下沉,对吗?”
陈凡闭上眼睛。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远处若有若无的水声,听见理智崩塌的声音。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姜平安已经退回了沙发。她抱着膝盖,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们继续治疗吧。”她说。
陈凡点点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拿起钢笔,发现手心全是冷汗。病历本上,“水”字已经浸透了纸张,像一片永远擦不干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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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