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独属于她的梦境世界里，她始终清醒地知道，外面的身体正在沉睡。

"我叫夏凉，"她说，"既然你能进入梦境，以后可以常来看我吗？这里太孤独了。"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点点头："好。"

从那天起，我开始频繁地造访夏凉的梦境。这不太符合梦境收藏家的职业准则——我们应该保持客观，不能过多介入任何一个梦境。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永远在跳舞的女孩。

"你知道吗？"有一次她坐在舞台边缘，双脚在空中晃荡，"在现实中，我从来没有完成过这支舞。那场车祸发生在选拔赛的路上。"

我坐在她旁边："所以你一直在这里练习？"

"是啊，"她笑了，"我想在梦里完成它。这样即使永远醒不过来，也不会留下遗憾。"

她的话让我心疼。在这个独属于她的世界里，时间是静止的。她永远是那个充满梦想的芭蕾舞者，永远在为选拔赛练习，永远年轻美好。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她突然问，"总是叫你'梦境收藏家'太生疏了。"

我愣了一下。在我们这一行，很少会告诉梦境主人自己的真实姓名。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为了保持职业距离。

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还是说了："我叫陆向晚。"

"陆向晚，"她重复了一遍，"很适合你呢。你总是在夜晚来看我。"

我笑了："因为晚上的梦境能量最强。"

"那你平时都收集些什么样的梦？"她好奇地问。

我告诉她我的工作内容，告诉她那些想要留住逝者最后梦境的人们。她静静地听着，眼神有些悲伤。

"其实我们很像，"她说，"都是在守护别人的梦。你守护逝者的最后心愿，我守护自己的舞蹈梦想。"

这个比喻让我沉默。是啊，我们都在试图留住一些即将消逝的东西。只是她留住的是自己的梦想，而我留住的是他人的思念。

"要看看我最近编的新舞蹈吗？"她站起来，转移了话题，"我觉得这次跳得比之前好多了。"

我点点头，看着她重新站到舞台中央。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优美，仿佛真的能听见音乐声。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明明知道这只是梦境，却感受到如此真实的美。

"陆向晚，"跳完舞后，她走到我面前，"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你能不能把我的梦境收藏起来？"

我的心猛地揪紧："别这么说，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摇摇头："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我就越能感觉到外面的身体在慢慢消失。也许有一天，连这个梦境也会消失。"

"不会的，"我下意识地说，"我会一直来看你，直到你醒来。"

她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请你答应我，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请把我的梦境收藏起来。这样，至少还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孩，在梦里跳完了她最后的舞。"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仅仅是一个梦境收藏家，更像是一个梦境守护者。

离开医院时，我回头看了看重症监护室的窗户。夜色中，病房的灯光显得那么孤独。但我知道，在那具沉睡的身体里，有一个永不停息的梦境，有一个永远在跳舞的女孩。

而我，将会是唯一能够见证这个梦境的人。

第002章 梦中的芭蕾

梦境有一个特点：它不会遵循现实的时间规则。

在夏凉的梦里，时间是静止的，永远定格在那个她即将参加选拔的早晨。阳光从舞台的天窗洒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知道吗？"这天她突然对我说，"在这个梦里，我感觉不到疲惫。我可以一直跳下去，跳到永远。"

我坐在钢琴前——这是她的梦境最近新出现的场景。她说，也许是因为我经常来访，所以她的梦境开始为我创造属于我的位置。

"要我为你伴奏吗？"我问。虽然这是在梦里，但我确实会一些钢琴。

她开心地点头："好啊！我都不记得上一次伴着真正的钢琴跳舞是什么时候了。"

我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响起。这是她最爱的曲目，也是她准备在选拔赛上表演的曲子。

夏凉开始跳舞。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优美，像是真的化身成了一只白天鹅。在梦境的世界里，她不需要担心体力，不需要害怕受伤，可以尽情地展现最完美的舞姿。

"陆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