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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直奔床榻而去。
他正要拿刀扎下去,床上的被子猛地掷来,刺客一瞬间失去视线,随即被匕首扎透心脏。
商雪离躲在床角吓得浑身发抖,她第一次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
男人沉默着转过身,一步步向她走来,眼中残留着刚杀人染上的血色,匕首尖还在不断滴血。
“你冷静一点……”商雪离不自觉呼吸凝滞,下意识往床里面缩。
“嘭”地一声,男人终于坚持不住晕倒。
商雪离试探着伸脚踢了一下,缓缓松了口气,将藏在袖中的小刀重新收好。
混在金创药里的迷药起效果了。
商雪离虽然不知道这人身份,但看男人伤的严重,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于是去找玉欢拿来正常的金创药,想给男人简单包扎一下。
包扎过程中两人都不好意思碰男人的身体,玉欢更是连看都不敢看。
商雪离没办法,闭着眼睛把药胡乱怼上去,惹得男人昏迷中也痛呼出声。
其实她也对这人起了几分好奇心,但手还没落到覆面布上,又收回来。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老实点吧!
最后,两人在伙计“京城到了,抓紧下船”的呼唤下,赶紧离开。
踏上这片土地,她们就来到了最富饶的地方,位于天子脚下的京城。
商雪离没有耽搁,带着玉欢直奔澜玉坊而去。
谢允安缓缓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他坐起身,伤口还是痛,但已经被重新处理过。
谢允安解下包扎的手帕,看见右下角绣着一尾胖金鱼,活灵活现,仿佛随时会跳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收好,然后穿上衣服,眨眼便消失在房中。
“哇——小姐这就是澜玉坊啊,太大了吧!”
商雪离和玉欢抬头看眼前这高大的建筑,嘴巴半天没合上。
三层镶金绣楼台,琉璃瓦白玉柱,处处都透露出这里的奢华高贵。
难怪澜玉坊名扬天下,所有绣娘都想来这里。
“走,我们快进去看看。”
商雪离牵着玉欢,正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小厮拦住去路。
“你们哪儿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商雪离刚来京中,不愿与人交恶,于是很好脾气的回答。
“我是前来拜见坊主的绣娘,麻烦这位小哥通报一声。”
说完,她把提前准备好的信封拿出来。
可谁知小厮看也不看,随手将信封扔到地上。
“去去去,你们这些骗子每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拿着坊主的信,看你年纪轻轻,穿得也不怎么样,还想混进澜玉坊。赶紧滚,不然我就喊人了。”
玉欢连忙把信捡起来,愤愤开口,“你这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连核对都懒得,凭什么张嘴就说我们是骗子。”
这边闹的动静大,很快引来管事的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一看她,立马狗腿地跑过去,“春管事,您看看着小丫头,年纪才多大,也敢说自己有坊主的邀约信,这不是胡言乱语吗?我马上就让人把她赶走!”
商雪离见这个春管事气质不凡,也不像以貌取人的样子,于是再次把信递上去。
“春管事,这封信真是坊主所赠,绝无虚假,您一看便知。”
春管事打量她一眼,随后拆开信封,对小厮呵斥道,“这位姑娘的确是受坊主亲笔邀请而来,你怎么这般不长眼,罚你半个月薪水向她赔罪。”
“不用了春管事。”商雪离笑了笑,“的确是我年轻,造成误会也是难免,不怪这位小哥。”
春管事终于正眼看她,片刻后点点头,“你跟我来吧。”
进去途中,玉欢忍不住拉拉商雪离的袖子,“小姐,那人这样对您,何不趁此给他个教训?”
“他虽然做错事,但也没错到离谱,咱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随便得罪人。只要他能通过这件事,对以后前来的绣娘们都客气些,就足够了。”
玉欢点点头,也算明白她的用意。
春管事把她们带到一间阁楼,里面挂着放着各色各样的绣品,栩栩如生,精致无比。
商雪离一进去,就忍不住想细细观赏,但想到还有事情,便忍住了。
春管事示意她坐到绣架旁,“虽然你有坊主的邀约信,但为了避免顶替冒充,还请用同样的针法,于一个时辰内绣出一尾锦鲤。”
当初商雪离拜托绣坊老板送来的绣品就是《百鲤跃龙门》,所以才给她出这个考题。
“小姐……”
玉欢有些担忧,她日日陪伴着商雪离,自然知道她那幅精美的绣品花费了多少个日夜。
现在要一个时辰绣出一尾锦鲤,实在是难。
8
商雪离却安抚性拍拍她的手,然后坐在位置上,开始动作。
沙漏无声滑落。
玉欢一会儿盯着沙子流动,祈求它慢些,一会儿又看着商雪离指尖针线翻飞,轻薄的绣布上逐渐增添色彩。
终于,时间到,商雪离也停下动作。
春管事走近一看,微微蹙眉,“你为何要这么绣?”
绣布上的锦鲤并不精致,有些地方甚至连线都没拉下去,但就是这些杂而不乱的线,竟奇异般地让这尾锦鲤活灵活现。
“春管事,若要一个时辰内绣出与《百鲤跃龙门》一样的锦鲤,那是天方夜谭,但您可以仔细看看,鲤鱼的尾部,头部我都有用同样的绣法。”
这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教她的针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模仿。
春管事拿起绣布点点头,“坊主这几日有事不再京城,等她回来,我会寻机会带你去拜见的。”
商雪离忍不住露出笑容,她也算通过考核,正式成为澜玉坊的绣娘了。
玉欢也为她高兴,两人在春管事的帮助下,成功在京城落脚。
澜玉坊里面有很多绣娘,她们的技法有自己独特的地方,也都很珍惜呆在澜玉坊的机会。
商雪离忽然想起,以前自己因为好奇去周家绣坊时,周夫人拦住她,然后隐晦地表示她学习能力太强,很容易把周家独家的绣法学去。
而在这里,大家都不会遮遮掩掩,还会互相请教,这才是真正的开阔眼界。
春管事也很忙,她经常在京城贵人们的府邸里面奔波,将绣品送去供他们挑选。
这天,春管事走进来,宣布一个大消息。
“靖王世子生辰将至,明阳郡主特意吩咐,要为哥哥挑一幅最满意的绣品祝贺,你们若有愿参加,都可绣好之后交与我。”
“是。”
春管事离开后,原本安静的绣楼立即热闹起来。
“靖王世子回来了?他这次边关大捷,听说获得了好多赏赐呢!”
“世子不仅骁勇善战,人长的也很英俊呢!可惜上次我只隔着人群遥遥看了一眼,根本挤不进去。”
“若是这次绣品能得他青睐,肯定会得到很多赏金,说不定还能被邀请去府中!”
“可惜我已经接了丞相小姐的绣活,这次是无缘了。”
商雪离听着她们议论纷纷,心中有了自己的考量。
既然这个靖王世子如此出名,若是绣品被选中,岂不是能因此声名鹊起?
到时候肯定会有更多人指定要她的绣品,挣钱后,就能在京城买宅子定居,玉欢的嫁妆钱也有了。
想到这,商雪离只觉得斗志昂扬,下定决心要绣出最好的绣品。
旁边有绣娘凑过来,“雪离,你也会参加吧,你的绣法那么精湛,被选上的几率很大啊!”
“对呀,你上次绣的那荷花,我都看呆了,怎么也分辩不出来针法,简直太奇妙了。”
商雪离笑了笑,“大家的技法都很精湛,再者都是澜玉坊的人,谁被选中都是为坊里增光。”
“就是,其实是谁无所谓,只要是咱们澜玉坊出去的就行。”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都在猜谁会是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谁也没注意,有个人神色阴沉,悄悄攥紧了手里的绣线。
一月后,大家纷纷交出自己完成的作品,商雪离绣的是《边疆雪景图》。
她这些天也打听了一下那位靖王世子,知晓他十五岁就随军出征,曾在边疆呆过三年。
想来这幅雪景图,也能让他回忆起当年的时光。
可当商雪离想把绣品取下时,才发现右下角破了个洞,很明显是被剪子划破的。
“雪离,你还不交吗?等会儿春管事都走了。”
“哎呀,你的绣品……这是谁干的!”
往日和她关系不错的几个绣娘都义愤填膺,还说要去找春管事评理。
商雪离拦住她们,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角落里的人,“各位姐姐,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解决问题。”
至于后续那人该如何处理,都是后面的事情。
最后,商雪离干脆取下绣品,拿起剪刀,在众人的惊呼中将坏掉的部分直接裁掉,剩下的部分用白布缝补好。
她庆幸自己绣的是雪景图,哪怕裁掉坏的部分,仍旧能算作一幅完整的作品,只是显得篇幅有些小。
这边,商雪离满心惴惴地将绣品交上去,而另一边,明阳郡主谢清璃将十几幅绣品一块儿摆在桌上。
“阿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