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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宋河设想过很多与贺之洲重逢的场景,露水未干的清晨,咖啡店的转角,亦或是某个百货商店。
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宋河鼻尖一酸,有点想哭。
他抿紧嘴角,努力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明显僵硬。
“您好,您的外卖,请您慢用。”
闻人景睁大眼睛,嘴巴都能吞下一个鹅蛋,单手把着门,僵在原地。
屋内的人听见声音,扭头看过来,宋河的视线触碰到坐在沙发上的贺之洲时,立马垂下,看着地面。
接着把外卖放在门口的矮柜上,迅速转身逃也似的离去。
如果再多待一秒,他一定会哭出来,一定。
闻人景见人走了,呆滞的张着大嘴看向沙发上依旧稳稳坐着的人。
贺之洲已经收回视线,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闻人景终于把嘴合上,结结巴巴道:“那,那,那是宋,宋……”
“吃饭吧。”贺之洲打断他,起身去拿矮柜上的外卖。
深夜十一点,宋河穿着美团外卖员的工作服,戴着头盔,骑摩托车,吹着冷风,奔驰在繁华的上海街道。
三个月前,刚过完母亲的头七,他就只身来到上海,他本身是在三流大专学的室内设计,毕业头两年在老家的一家小公司任职,六年前来到上海,继续在一家小公司做室内设计。
一年后他回了老家,开了家小店,卖卖生活用品,没有继续本专业。
荒废了五年,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再回来上海,他就做了外卖员。
上海的物价跟五六年前相比,又涨了,想在这里生活,他必须先解决温饱。
上海的冬天,雪下的很少,前几天有一场小雪,零星的洒下,刚把地面染白,第二天一早就全化成了水。
但这冻死人的温度可不是轻易就能送走的,宋河顶着寒风,目不斜视,一刻不敢停留的往家骑去。
他租住的地方是在徐汇区的一处老式住宅区,层高六层,他住在三层,光线很好,环境也干净。
开门,关门,脱外套,踢掉鞋子,迅速钻进被窝,盖住脑袋。
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压抑的哭声从被窝里传来,在空荡荡又静谧的屋内,显得格外的响。
小区内的流浪猫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寒夜里穿梭着,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安眠。
2、
2012年夏天。
妈妈罗允芝的身体好转,宋河就辞掉了工作,一心想去大城市一探究竟。
罗允芝很支持他,跟他说年轻就该多出去闯闯,不要担心她。
宋河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抛弃了他们,是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拉扯长大的,所以他从小就很懂事。
他偏科很严重,总体成绩并不怎么理想,当时妈妈身体不太好,他只好选择离家里最近的一所三流专科,方便照顾她。
对此,妈妈一直心怀愧疚。
宋河倒是无所谓的笑笑,对他来说在哪上学都一样,任何事都比不上妈妈重要。
不过他还年轻,在小地方待了二十多年,还是想去大地方开开眼界。
临走时,妈妈生怕他路上饿,给他塞了一大袋包子,叫他路上吃,吃不完就放进冰箱,想吃了再拿出来热热吃。
这是妈妈亲手包的,香菇猪肉馅的,他从小吃到大,一直吃不腻。
宋河当即哭了出来。
“球球,这么大了还是个爱哭鬼。”妈妈给他擦了擦眼泪,慈爱的说:“在外面可不能这样,让别人看了笑话。”
球球是他的小名,他出生的时候白白胖胖,脸上的肉都快把眼睛挤没了,圆滚滚的像个球,谁知道长大后,脸变小了,反倒那双挤没了的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
长大后倒没那么爱哭了,不过他是个比较感性的人,泪点低,尤其是面对这种离别的场面,哭的不能自抑。
一直到上海,下了火车,眼睛还是肿的。
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