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敢睁开眼,怕心软,也怕忍不住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再薅他的毛,怕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会狠狠亲他。
「夏姐……」
「不睡滚下去。」
忽然,我猛地想起一件事,胳膊肘捅了捅后面的某人。
「我今天不小心把你妈气晕了,好像进了医院,要不你明天去看一下?」
原本蹭啊蹭的某人突然安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正想着要不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
某人开口了。
「上个月订的包到了,本来打算给你,明天我托人拿去给我妈赔罪。」
「……」
「再给你定两个?不,三个,四个,五个?」
我不说话,他就搂紧了我的腰。
搂得太紧,我拍了拍他的手臂,触碰到凹凸不平的疤痕,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为什么不把这些疤痕去掉?你不是完美主义者吗。」
身后的人沉默许久,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用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喃喃自语。
「陈年旧伤,是为了警醒当初有多无能,就有多痛。」
6
自从我说腻了,要分手。
尚初瞬间危机感爆棚。
这段时间,他都待在家里,甚至给全体员工放了一周的假。
让所有人都不要来打扰他,公司有急事就去找他亲爹尚董事长。
连带着我也被迫居家办公,让国外的总部有急事发邮件汇报。
他总这样,霸道,任性。
看着在厨房一手菜单,一手菜刀的男人,我倚在门口瞧他藏在黑色居家服下的身材。
宽肩,窄腰,大长腿,屁股还翘。
这衣服还是我给他挑的,总爱穿我给他买的衣服。
我提醒他:
「尚初,还没到饭点。」
男人不理我。
下一秒,他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紧接着他阴阳怪气道:「我工作太忙,厨艺退步了,连某人的胃都抓不住了。」
尚初从小娇生惯养,跟我一样,从未踏足过厨房。
和我在一起后,他说:「想要抓住女人的心,就得先抓住女人的胃。」
他开始狂练厨艺,在把厨房差点炸了之后,他终于学会了第一个家常菜,番茄炒鸡蛋。
我妈也是个娇小姐出身,这一辈子就只会做一道番茄炒鸡蛋,对我而言这是妈妈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尚初知道我爱吃,所以特意为我下厨学,为我洗手作羹汤。
他总这样,叫我怎么舍得离开他。
我走到他身边,倚在吧台上看他熟练地热锅下油。
见我没有跟平时那样从他背后抱着他的腰,尚初立即又不满地冷哼一声。
「大小姐走远点,我怕溅到您。」
他总这样,傲娇,可爱。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下意识地伸手想捏一捏他气鼓鼓的脸颊,却对上他在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忽的,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菜要糊了。」
冷淡提醒一句,我顺势把手收了回来。
尚初重重地冷哼一声,又不满地啧了声,发泄似地用铲子狠狠将锅里的牛肉五马分尸。
我转身就走,却听见了锅铲摩擦的刺耳声音,像是故意的,弄得乒铃乓啷地响。
一小时后,尚初满脸高冷地将八菜一汤端上桌。
他先是舀了碗汤,尝了一口后,就面无表情地把汤放在我面前。
一句话也不说。
他在憋着气呢。
他总是这样,一闹别扭就喜欢嘴硬心软,不管脸色有多臭,行动上总是下意识地事事以我为先。
怎么会不让人爱他呢。
就是这样的尚初,令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在动摇。
十年了。
接近他,就会带给他各种各样的压力。
父母的反对,外界看热闹的眼光,敌对者的虎视眈眈,不怀好意者的落井下石。
远离他,就是远离幸福。
爱,是成全,是放手,不是索取。
是要继续和他在一起,还是还他一个清净呢?
我自认是个贪心的人。
我霸占了他长达十年的光阴。
可每次逢年过节,看着尚初为了顾及我,极少在节假日回家陪伴双亲,事后又偷偷打电话跟父母道歉。
怎么会不心疼他夹在我和他父母之间左右为难呢?
我有点不是滋味地喝了口汤,浓郁醇香,鱼味很足,却不腥。
我故意挑刺道:「有点淡。」
尚初眉头一皱,把碗拿过来自己低头尝了口,随后冷冷道:「我就知道某些人已经开始嫌我烦了。」
他的郁闷又上一层楼。
7
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说真的,我也不想故意刺激他,可离开总是会伴随着争吵不休、互生嫌隙。
我往椅背上一靠,不冷不热地看着他黑着张脸,攥着碗的手背青筋暴起。